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判決 106年度選上訴字第138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陳碧華
上列上訴人因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案件，不服臺灣苗栗地方
法院105年度訴字第91號中華民國105年12月8日第一審判決（起
訴案號：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104年度選偵字第41號、105年
度選偵字第1、2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犯罪事實
一、陳碧華為現任苗栗縣議會議員，亦為第9 屆區域立法委員選 舉（下稱本次立委選舉）苗栗縣第1 選舉區候選人陳超明（ 所涉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4條罪嫌部分，另經臺灣 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為不起訴處分）之競選總部副主 任委員，該選區另有候選人康世儒於民國104年11月23日完 成參選登記，並於同年月27日經中央選舉委員會正式公告。 陳碧華於104年12月3日10時53、54分許，收受陳漢璋（所涉 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4條犯行部分，業經原審於105 年5月18日判處有期徒刑4月，緩刑2年，並向公庫支付新臺 幣3萬元，褫奪公權1年確定）以LINE通訊軟體傳送如附表所 示之3則文字訊息後，明知並無證據足資證明康世儒有收受 民國黨新臺幣（下同）3,000萬元，及取得民主進步黨（下 稱民進黨）之資金並允諾要因此棄選，而暗地幫助本次立委 選舉同選區候選人即民進黨候選人杜文卿當選等事實，詎其 為使陳超明當選，竟意圖使陳超明之選舉競爭對手即本次立 委選舉同選區候選人康世儒不當選，基於以文字傳播不實之 事及妨害康世儒名譽之犯意，旋將所收受如附表所示3則訊 息文字內容合併為1則文字訊息記載為：「據說康先拿民國 黨3000萬最近碰到幾位民進黨朋友說康再透過鄭祖明及康世 明關係在民進黨國會過半的大目標下取得民進黨的錢及允諾 康暗樁全幫杜等同棄選竹南人要團結竹南不能被賣掉有勞私 下適時的將此訊息傳播出去竹南真的不能沒立委不管真假這 是很有可能的事」之不實內容，接續於同日11時20、22、23 、26分許，在其住處以LINE通訊軟體發送上開文字訊息至「 公館社區拼貼家族」（群組成員共33名）、「竹南獅子會理 監事暨會員」（群組成員共36名）、「陳超明立委＠LINE軍 機處」（群組成員共107名）、「舞動青春協會」（群組成 員共23名）等各個LINE通訊軟體群組，而向上開各群組內包 含有投票權人何文德、陳春元、林振德、廖仁順、黃文江、 張美華及其他不特定多數人之各群組成員（共計199名成員
）傳播上開不實之事，足以毀損康世儒之名譽及影響該選舉 區選民對候選人康世儒品德操守及政治形象之判斷，進而損 害選民投票行為之正確性。嗣陳碧華自知上開傳播文字訊息 行為影響選情，乃於同日21時許辭去前揭候選人陳超明之本 次立委選舉競選總部副主任委員職務，並經康世儒發覺後至 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提出告訴，而循線查悉上情。二、案經康世儒告訴及法務部調查局苗栗縣調查站、苗栗縣警察 局竹南分局分別報請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 訴。
理 由
壹、證據能力方面：
一、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第1 項固有明文 。惟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經當事人於審判程序同 意作為證據，法院審酌該言詞陳述或書面陳述作成時之情況 ，認為適當者，亦得為證據；當事人、代理人或辯護人於法 院調查證據時，知有上開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第1 項不得為 證據之情形，而未於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者，視為同意 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 條之5 亦有明文。查本案以下 所引各項被告陳碧華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均經檢察官 、被告及被告於原審之辯護人同意作為證據（見原審卷第37 頁反面至第38頁），迄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復未聲明異議， 本院審酌該等陳述並無證明力顯然過低之情事，依各該陳述 作成時之狀況，並無不適當或顯不可信之情形，且與待證事 實具有關聯性，認為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故均有證據能 力。
二、本案下列所引用資以認定犯罪事實之非供述證據，均據檢察 官、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表示同意作為證據（見原審卷 第38頁、第142頁反面），迄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復未聲明 異議，且無證據顯示係實施刑事訴訟程序之公務員因違背法 定程序所取得，認均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方面：
一、上訴人即被告陳碧華（下稱被告）矢口否認有何上開犯行， 於原審辯稱：伊是無心的，當成一般的資訊傳遞，伊不知道 會造成這樣的情況，伊沒有意圖使告訴人康世儒不當選，且 伊訊息來源係是1個非常可靠的來源，而選舉活動過程中也 常常聽到這樣的傳聞，伊也沒有將此內容廣為發傳單或發在 FB社群網站上，只是用自己名字在LINE裡面傳給幾個好朋友 群組、社團群組，讓他們來確認云云；被告於原審之辯護人 則以：被告係接受陳漢璋所傳送訊息，因為陳漢璋為地方士
紳，為人處事相當正直，而認陳漢璋所傳送內容具有相當可 信度，故被告就透過自己所屬群組傳送給大家以詢問意見、 看法，被告並無進一步整理或特別拼接所接收到的文字訊息 ，亦無製作文宣、PO文到FB或在公開場合發表，由此可認為 被告主觀上沒有使告訴人不當選之不法意圖；又因告訴人接 受民國黨提名，民國黨中央有給予候選人登記費20萬元、競 選總部運作費用200萬元，雖所給予之金額部分未達3,000萬 元，然被告從相關報導可以瞭解民國黨確有承諾要給提名的 候選人相當的競選經費，至於告訴人會不會接受民進黨相關 協助部分，由於告訴人在仍具國民黨籍時仍替民進黨候選人 站台輔選，可徵告訴人政黨忠實度並不是那麼好，而有可能 因此受影響，且於98年間立法委員補選時，民進黨原本說要 提名，但也因為告訴人的參選，民進黨也禮讓而沒有另外再 提名，可見民進黨對於告訴人非常敬重，關係良好，復於告 訴人參與苗栗縣長選舉期間，經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公開贈送 紅包表達相挺意義，當時民進黨已經提名吳宜臻為苗栗縣長 候選人，若非告訴人與民進黨間具有相當關係，蔡英文此舉 對吳宜臻情何以堪，再告訴人之弟康世明於本次總統大選亦 係擔任蔡英文苗栗縣競選總部副主任委員之職務，鄭祖明也 是告訴人之前的秘書，現在苗栗縣竹南鎮公所擔任秘書職務 ，綜上而言本案文字訊息所傳送內容確實不是絕無可能，並 非屬於子虛烏有、憑空捏造的不實事項，而被告並非檢調人 員，僅能由相關客觀上開事項認為該訊息內容具有相當可信 度，故被告所傳送內容並非其虛捏之不實事項等語，為被告 辯護。被告於本院則改辯稱：上開手機確實是伊的，但於原 審誤認手機是伊的，即應承認是伊傳送的文字訊息內容，但 上開LINE內容不是伊傳送的，因選舉期間家裡或選務中心人 員太多，所以究竟係何人所傳送，伊到目前為止也不知道云 云。經查：
㈠、被告為現任苗栗縣議會議員，亦為本次立委選舉苗栗縣第1 選舉區候選人陳超明之競選總部副主任委員，該選區另有候 選人即告訴人康世儒於104年11月23日完成登記參選，並於 同年月27日經中央選舉委員會正式公告；被告於同年12月3 日10時52、53、54分許，收到陳漢璋以LINE通訊軟體傳送如 附表所示3則之文字訊息後，旋將所收受如附表所示3則訊息 文字內容合併為1則文字訊息記載：「據說康先拿民國黨300 0萬最近碰到幾位民進黨朋友說康再透過鄭祖明及康世明關 係在民進黨國會過半的大目標下取得民進黨的錢及允諾康暗 樁全幫杜等同棄選竹南人要團結竹南不能被賣掉有勞私下適 時的將此訊息傳播出去竹南真的不能沒立委不管真假這是很
有可能的事」之內容，接續於同日11時20、22、23、26分許 ，在其住處，以LINE通訊軟體發送上開文字訊息至「公館社 區拼貼家族」（群組成員共33名）、「竹南獅子會理監事暨 會員」（群組成員共36名）、「陳超明立委＠LINE軍機處」 （群組成員共107名）、「舞動青春協會」（群組成員共23 名）等各個LINE通訊軟體群組，而向上開各群組內包含有投 票權人陳春元、林振德、廖仁順、黃文江、張美華及其他各 群組成員（共計199名成員）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暨上 開文字訊息內容中所稱「康」指稱告訴人康世儒、「杜」指 稱杜文卿等事實，業據被告於原審坦承不諱（見原審卷第38 頁反面至第39頁反面、第195頁至第196頁反面），並有告訴 人於偵查及原審之證述內容以及證人何文德、陳春元、林振 德、廖仁順、黃文江、張美華於警詢、偵訊中關於被告傳送 上揭內容文字訊息至上開各個LINE通訊軟體群組使渠等瀏覽 之證述情節可佐（見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104年度選他 字第33號卷，下稱他卷，第18頁至同頁反面、第33頁至第34 頁反面、第43頁至同頁反面、第55頁至第58頁、第68頁至同 頁反面、第71頁至第74頁、第82頁至同頁反面、第85頁至第 88頁、第96頁至同頁反面、第99頁至第100頁、第102頁至第 103頁、第112頁至第113頁反面、第121頁至同頁反面；原審 卷第182頁至第189頁），復有同案被告陳漢璋及被告以LINE 通訊軟體所傳送之文字訊息至各個LINE通訊軟體群組之翻拍 畫面36張、陳超明競選宣傳單、第9屆立法委員選舉苗栗縣 第1選舉區候選人登記冊、第9屆區域立法委員選舉候選人登 記名冊各1份附卷可稽（見他卷第19頁至第23頁、第38頁至 第40頁、第62頁至第64頁、第77頁至第79頁、第91頁至第93 頁、第115頁至第118頁；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104年度 選偵字第41號卷，下稱偵卷，第19頁至第23頁）。㈡、被告雖於本院改以上詞置辯，惟查：被告於104年12月4日調 查時即供承：我於104年12月3日上午10時53分收到竹南鎮民 陳漢章以LINE傳送之3則簡訊，內容分別如附表所示，我收 到後約於同日上午11時將該些訊息轉傳給「竹南獅子會理監 事暨會員」等群組、我收到陳漢章的訊息後，也沒有向漢章 詢問詳細情形，就直接轉傳出去了、我約於上午11時將前述 3則訊息轉傳至「竹南獅子會理監事暨會員」、「公館社區 拼貼家族」、「舞動青春協會」及「陳超明立委@LINE軍機 處」等群組。因為我之前就有聽說過相關的傳聞，加上我收 到陳漢章傳給我的訊息，當下我欠缺周延的思考，就將訊息 轉傳出去，我事後也感到相當後悔，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 風波，我並沒有受到他人指使等語（他33號卷第24至26頁）
；於同日檢察官偵查中亦供稱：這4個群組內由「陳碧華」 發送LINE訊息內容都是我所發的，時間是104年12月3日發送 的、內容是陳漢章傳給我的，我收到後就將3個貼成一個訊 息發送到上開4個LINE群組、之前有聽過類似的傳聞，一收 到陳漢章傳過來的訊息，我就轉傳出去，沒有想得很清楚， 真的很糟糕、是我不夠謹慎才會這樣做，我現在非常後悔， 純粹是我個人行為等語（他33號卷第29頁背面至30頁）；於 原審105年3月23日行準備程序時亦供稱：我承認檢察官起訴 之犯罪事實，我認罪。我當成一般的資訊傳遞，我不知道會 造成這樣的情況、我這些行為承認等語（原審卷第36頁反面 至37頁）；於原審105年11月10日審理時再供承：（檢察官 問：妳這個訊息內容時，究章有沒有做任何的查證？）沒有 ，我就照一般的訊息這樣傳出去。只是把它傳出去，讓幾個 人去確認。（檢察官問：妳傳出去的目的是什麼？）我就是 讓我們的陳超明立委＠LINE軍機處的大家注意說有這樣的一 個傳聞，然後再來就是幾個群組，能夠確認說是不是有這麼 一回事等語（原審卷第194頁），迭次供承上開訊息內容是 由其本人親自所傳送，且對於何時傳送、傳送至何群組、傳 送目的為何，均供述甚詳，並對其行為表示後悔，從未提及 係遭不詳之人以其手機所傳送，且其係60餘歲之成年人，又 擔任苗栗縣議員，亦係因涉犯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被偵查、 審理，對於上開行為之法律責任自知之甚明，況其於知悉上 開所傳播之文字訊息行為影響選情，乃於同日（即104年12 月3日）21時許辭去候選人陳超明之本次立委選舉競選總部 副主任委員職務，可知其亦知悉此事之嚴重性，則若非確係 其本人所為，又何以迭次為上開自白？況其對於究係何人以 其手機傳送上開訊息，亦僅空稱不知係何人所為，則其嗣後 於本院翻異前詞，改以上開情詞空言置辯，自不足採信。是 上開訊息係被告所親自傳送，應堪認定。至起訴意旨雖認被 告所傳播訊息之「舞動青春協會」LINE通訊軟體群組成員共 有24名，惟證人張美華於偵查中證稱該群組中有1名成員以2 個帳號加入，故實際加入該群組成員為23人乙節明確（見他 卷第43頁反面），故此部分群組成員數應予更正。㈢、被告所傳送上開文字訊息內容為不實之事，其行為已足生損 害於告訴人之事實，有下列事證可佐：
⒈告訴人於原審審理中證稱：本次立委選舉候選人只有伊姓康 ，伊沒有拿民進黨的錢，也沒有什麼棄選全幫杜文卿的情況 ，上開文字訊息內容將伊跟民進黨結合，好像伊是民進黨的 打手，且他們都很清楚伊不是非常有錢的人，伊的選舉是利 用有限的錢在打選戰，他們故意污名化說伊拿了很多錢沒有
花用、據為己有，利用這個因素讓許多支持伊的人對伊沒有 信任感，且讓伊在整個選舉中所接受選舉贊助金額大幅縮水 ，對伊的名譽也有很大的損害，伊認為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之 散布行為含有意圖使伊不當選的意思，本次立委選舉民國黨 有承諾要給候選人一些援助款項，民國黨於本次立委選舉係 給伊200萬元政黨補助款及20萬元登記費用，共220萬元，依 照本次立委選舉競選經驗，大概實際總花費額約1,000多萬 元，不會超過2,000萬元，伊在過去參政經驗中加入國民黨 時期，國民黨並無給予伊競選補助費用，而上開文字訊息內 容中所稱民國黨給伊3,000萬元是隨意捏造的，即使是非常 有錢的國民黨給他們立委的補助，伊想頂多1,000、1,500萬 元，那已經是全國最高了，依照伊的從政經驗，認為伊跟陳 超明的選民族群範圍於本次立委選舉有重疊，因渠等都是竹 南人，應該會有許多朋友、選民重疊，又上開文字訊息內容 足以影響伊的選情及影響支持者捐贈收入讓伊進行競選活動 ，因為看到上開文字訊息內將使原本有意願捐助、支援伊競 選活動的人卻步而不會支援，伊透過朋友，他們都有傳送說 外面都在講說伊拿了民國黨3,000萬元，民進黨還有給伊錢 ，連被告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來源之陳漢璋均已承認該內容為 造謠、抹黑，被告卻不承認，伊有因為經費不足而影響本次 競選活動的進行，別人在每個村里辦說明會，伊變成1個鄉 鎮只辦1、2場說明會而已，陳超明在每個村里都辦了5、6場 甚至10幾場的說明會，伊只能在7、8個里辦說明會，這就足 以拉出一個差距，辦說明會可以讓伊清楚告訴選民伊的目標 及宣傳內容，甚至伊也沒那麼多經費可以去做宣傳車的宣傳 等語（見原審卷第183頁至同頁反面、第185頁反面至第189 頁）。
⒉證人即告訴人之弟康世明於原審審理中證稱：伊有擔任苗栗 縣竹南鎮第16、17屆鎮長職務，告訴人於伊競選鎮長時有基 於兄弟情誼及前鎮長身分協助伊，伊有於本次立委選舉為告 訴人助選，伊本身未加入政黨，告訴人沒有透過鄭祖明以及 伊在民進黨國會過半的大目標下取得民進黨的錢及允諾告訴 人要暗樁全幫杜文卿、等同棄選之情事，伊知道上開文字訊 息內容係因有朋友也LINE給伊，問伊有這樣的事情在流傳， 伊隔天有跟告訴人講，但他們之前就已經有收到這個訊息內 容，據伊所知告訴人於本次立委選舉並未取得民進黨任何金 錢補助等語（見原審卷第189頁至第192頁反面）。 ⒊同案被告陳漢璋於偵查中證稱：如附表所示訊息內容係伊在 地方上慢慢累積的消息，沒有確實的來源，伊沒有經過查證 而傳給被告等語（見他卷第51頁反面），並於原審坦承犯行
不諱，而其並因此為原審法院以認罪協商判決判處有期徒刑 4月，緩刑2年，並向公庫支付新臺幣3萬元，褫奪公權1年確 定，有該判決書附卷可稽。
⒋告訴人上開證述情節，核與證人康世明之證述內容相符，亦 與同案被告陳漢璋所證稱其未經查證真偽即發送如附表所示 訊息內容予被告乙節合致。此外，觀諸告訴人之政治獻金專 戶，就本次立委選舉並無3,000萬元之捐贈收入，有監察院 105年7月22日院臺申肆字第1050102067號函及附件1份存卷 可參（見原審卷第112頁至第113頁），核與上開事證相符， 足證被告所傳送上開文字訊息內容純屬虛偽，而合於公職人 員選舉罷免法第104條所稱「不實之事」要件。次查，細繹 被告所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已足以影響選民對告訴人人 格及品德之判斷，從誣指告訴人自政黨領取鉅款並私允棄選 幫助其他候選人之內容，及屢次強調「竹南人」應「團結」 、「不能被賣掉」、「真的不能沒立委」，復要求將上開文 字訊息內容「適時的」「傳播出去」等語，堪認被告合併編 輯並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時，主觀上具有使告訴人不當選 之意圖甚明。衡以告訴人於原審審理時證稱其因被告傳播上 開文字訊息內容，致其競選活動經費之受捐贈收入不如預期 乙情，亦與前揭監察院函文附件所示告訴人政治獻金專戶關 於本次立委選舉呈現支出大於收入之結果吻合，有前揭函文 附卷可參。再參酌告訴人於本次立委選舉經開票結果係屬落 選，由被告所支持之候選人陳超明勝選，此為公眾週知之事 。況被告於偵查中自承其知道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行為已 經影響陳超明與告訴人的選情，方於104年12月3日21時許辭 去陳超明之競選總部副主任委員一職等語在卷（見他卷第30 頁）。凡此各情均可徵被告傳播上開文字訊息不實內容之行 為，已足生損害於告訴人之名譽及選民投票行為之正確性， 至為灼然。
㈣、再查，被告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之手段係發送至「公館社 區拼貼家族」、「竹南獅子會理監事暨會員」、「陳超明立 委＠LINE軍機處」、「舞動青春協會」等各個LINE通訊軟體 群組，上開群組之成員一共多達約199名，已如前述，可徵 經被告傳播而得閱覽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之群組人數眾多。參 以被告於原審審理中自承：就「陳超明立委＠LINE軍機處」 LINE通訊軟體群組之107名成員有誰，伊沒有一一過濾，伊 不確定此群組內107名成員確切有哪些人等語（見原審卷第 197頁反面），顯見被告係對於不特定多數人傳送上開文字 訊息內容。又網際網路在現代社會具有重要功能，與日常生 活有緊密連接關係，其影響力無遠弗屆，亦有快速流通傳播
性及公開性等特性，輕鬆的幾個按鍵即可將上開文字訊息內 容利用網際網路各式通訊軟體或社群網路傳送或轉傳至全國 各地或海外之每一角落，而網路通訊軟體、社群網路為現代 通訊之普遍性工具，藉網際網路為即時發送，且網路通訊軟 體除供私人個別溝通使用外，同時具備廣布於多數人之訊息 、言論發表功能，如被告上開所傳播之LINE通訊軟體群組即 屬之，其散布資訊效能，有時相較於傳統平面或視訊媒體猶 有過之。而被告利用LINE通訊軟體發送上開文字訊息內容， 僅係一般訊息，並無特別加密、鎖碼、或限時銷毀等限制， 且上開文字訊息內容清楚記載「適時的將此訊息傳播出去」 等語，由此足徵被告之目的係將上開文字訊息內容所載不實 之事廣為散布流傳。再由上開文字訊息內容記載「不管真假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等語，益徵被告之目的非為向接收訊息 內容成員確認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之真假，甚且以上開文字訊 息內容全文觀之，可謂期待接受訊息內容之成員無庸再為其 他查證，逕將上開文字訊息內容再轉發他人或以他法傳播， 據此可認被告確有散布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不實之事之故意至 明。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雖辯稱被告發送上開文字訊息 內容係為了確認、徵求意見，被告未以製作文宣、PO文到FB 或在公開場合發表等行為即徵被告無散布犯意云云，惟此等 辯詞與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中要求「傳播出去」、「不管真假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之語意相悖，且參酌被告於原審審理中 自承：「公館社區拼貼家族」、「竹南獅子會理監事暨會員 」、「舞動青春協會」等各個LINE通訊軟體群組並非屬於陳 超明競選團隊，亦無與陳超明競選團隊有何合作競選活動關 係，上開群組均為被告於本次立委選舉就候選人陳超明所尋 求支持、拜票之對象等節明確（見原審卷第197頁反面至第 198頁）。是被告上開所傳送之LINE通訊軟體群組均為該選 舉區內一般選民組成之團體，被告對於上開LINE通訊軟體群 組發送上開文字訊息內容顯可迅速、確實達到向該選舉區選 民族群傳播上開不實之事之結果，此手段之效果及損害程度 實難謂低於採取製作文宣、PO文到FB或在公開場合發表等方 式。另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辯稱被告發送上開文字訊息 內容係為了查證真偽云云（見原審卷第46頁、第151頁）， 然被告自身具政黨籍、苗栗縣議員身分、從事處理政治事務 職務，其未私下向處理相關政黨、政治事務之人員求證，反 係發送至不具有特殊查證管道之眾多一般選民組成之各LINE 通訊軟體群組內，更徵被告之居心、手段均屬可議，被告及 其於原審之辯護人上開辯詞顯與常理不符，要非可採。㈤、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雖舉陳漢璋係具有公信力之地方士
紳、告訴人為民國黨提名候選人而受領民國黨之相關競選補 助經費、告訴人與民進黨、康世明、鄭祖明關係密切良好云 云，認被告具有相當理由確信其所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為 真實。然查：
⒈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所舉告訴人從政經過、與民進黨間 互動關係、民國黨補助款項及相關報導資料均無從推論、證 明被告具有相當理由信任上開文字訊息內容真實： ⑴渠等所稱告訴人之從政經過，即告訴人曾於91、94年代表中 國國民黨（下稱國民黨）參與苗栗縣竹南鎮長第14、15屆選 舉並當選；於97年間爭取國民黨立委提名時未獲提名，轉而 支持當時民進黨籍候選人杜文卿並擔任後援會會長職務，之 後告訴人遭國民黨開除黨籍；於98年間立委補選期間在民進 黨未提名候選人之合作模式下當選立法委員，時任民進黨主 席即現任總統蔡英文第一時間對告訴人表達恭賀，足徵民進 黨與告訴人互動良好；於100年間參與竹南鎮長補選並當選 ，惟因違反不得連任2次之規定而經法院判決當選無效；於 102年支持胞弟康世明競選苗栗縣竹南鎮長補選並順利當選 ；告訴人與康世明於103年分別參與苗栗縣長與苗栗縣竹南 鎮長選舉，依當時報導告訴人期待與民進黨合作拿下苗栗縣 長，惟民進黨推派吳宜臻參選，告訴人嗣以無黨籍身分參選 ，卻經時任民進黨主席即現任總統蔡英文無視民進黨推派之 人選吳宜臻而在公開場合贈送紅包予告訴人；告訴人參與本 次立委選舉時，康世明同時接任蔡英文總統候選人苗栗競選 總部副主任委員等情，並舉自由時報電子報96年11月6日、 98年1月16日、98年3月6日、98年10月14日報導、聯合報96 年11月12日、98年3月15日報導、台灣海外網98年1月16日報 導、中國評論通訊社98年3月14日報導、中央日報網路報98 年3月15日、自立晚報98年3月15日報導、民報103年7月2日 、103年7月16日報導、人民網98年3月19日個人投書及照片2 張等資料為依據（見原審卷第46頁、第54頁至第58頁、第14 7頁至第169頁）。然觀諸告訴人從政經過及上開資料內容， 僅可徵告訴人從政過程中與民進黨互動尚屬良好，惟上開資 料內容未曾提及告訴人有何私下領取民進黨之款項並應允民 進黨於本次立委選舉欲暗自棄選協助民進黨候選人杜文卿競 選之情事。再由辯護人所提相關報導稱民進黨當時係因「在 沒有適合人選情況下，目前確實考慮黨不提名…民進黨未來 考慮重點支持康世儒參選，以爭取選後康世儒入黨」等語（ 見原審卷第55頁），及所稱民進黨拒絕告訴人合作提議而推 派吳宜臻參選苗栗縣長選舉等節，更徵告訴人與民進黨雖互 動良好，然彼此間仍屬理性競爭關係，民進黨如認有合適人
選提名參選，從未放棄提名據此讓賢予告訴人，且未使提名 人選虛偽參選以實質支持告訴人參選，告訴人亦未曾因民進 黨籍候選人參選而放棄個人參與選舉活動之目標，始終積極 參與競選，由此益徵上開資料無從佐為信任上開文字訊息內 容真實之證據。況衡以證人謝文福、葉光華於偵查中均證稱 渠等收受附表所示訊息內容，謝文福認為告訴人應該不會棄 選而不理會該訊息，葉光華認為該訊息無根據、係抹黑告訴 人等節明確（見他卷第110頁、第129頁反面），可知告訴人 之從政經過及上開資料屢經媒體披露使大眾知悉後，仍未致 使一般人對於上開文字訊息內容關於「最近碰到幾位民進黨 朋友說康再透過鄭祖明及康世明關係在民進黨國會過半的大 目標下取得民進黨的錢及允諾康暗樁全幫杜等同棄選」部分 認屬可信，是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此部分所辯顯非可採 。
⑵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另舉本次立委選舉中同受民國黨提 名之新北市區域李貴寶於接受媒體訪問時所稱：民國黨中央 原本答應，除了成立候選人競選總部的費用之外，包括繳交 立委登記保證金20萬元，以及競選總部運作時所需要的人力 支援與行政資費等內容，並舉中國評論通訊社104年12月20 日報導、風傳媒104年12月19日報導、中時即時新聞104年12 月19日報導、NOWnews104年12月21日報導及李貴寶個人介紹 網頁為據（見原審卷第129頁至第135頁、第138頁至第139頁 ）。查告訴人於原審審理中固證稱有接受民國黨之補助經費 220萬元明確，是告訴人確有於本次立委選舉取得民國黨對 於候選人所提供之補助款無誤。惟上開報導內容係於104年 12月3日後經數日即104年12月19、20、21日所為，難認可採 為被告查證經過並作為其於案發當時具相當理由信任上開文 字訊息內容之依據。又上開文字訊息內容所稱告訴人拿取民 國黨提供之3,000萬元高額助選經費核與事實未合，顯逾告 訴人於原審審理中所證其關於本次立委選舉實際總花費費用 （約1,000多萬元）甚多（見原審卷第186頁），渠等所舉上 開報導資料內容亦均無從證明告訴人取得之黨團補助經費高 達3,000萬元。衡以證人葉光華於偵查中證稱其收受如附表 所示訊息內容，認為該訊息無根據、係抹黑告訴人等節綦詳 （見他卷第129頁反面），可知上開報導資料經媒體披露使 大眾知悉後，仍未致使一般人對於上開文字訊息內容關於「 據說康先拿民國黨3000萬」部分認屬可信，故渠等此部分所 辯尚非可採。
⒉退步言之，縱認被告依據渠等所舉資料而主觀上猜想或有其 事，然依據被告之身分、人脈、傳播方式，上開文字訊息內
容屬於能查證而重大輕率未加以查證下，即率爾傳播上開文 字訊息內容，難謂被告具有善意，自應構成誹謗罪及傳播不 實罪：
⑴按言論自由為人民之基本權利，憲法第11條有明文保障，國 家應給予最大限度之維護，俾其實現自我、溝通意見、追求 真理及監督各種政治或社會活動之功能得以發揮。惟為兼顧 對個人名譽、隱私及公共利益之保護，法律尚非不得對言論 自由依其傳播方式為合理之限制，刑法第310 條第1 項及第 2 項誹謗罪即係為保護個人之法益，為防止妨礙他人之自由 權利所必要而制定。至刑法同條第3 項前段以對於所誹謗之 事，能證明其為真實者不罰，係針對言論內容與事實相符者 之保障，並藉以限定刑罰權之範圍，非謂指摘或傳述誹謗事 項之行為人，必須自行證明其言論內容確屬真實，始能免於 刑責。而行為人雖不能證明言論內容為真實，但依其所提證 據資料，認為行為人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實者，即不能以 誹謗之刑責相繩，是該條第3 項前段僅在減輕被告證明其言 論即指摘或傳述之事項為真實之舉證責任，惟行為人仍須提 出「證據資料」，證明有相當理由確信其所為言論即指摘或 傳述之事項為真實，否則仍有可能構成誹謗罪刑責。而「證 據資料」係行為人所指摘或傳述事項之依據，此所指「證據 資料」應係真正，或雖非真正，但其提出並非因惡意前提下 ，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正者而言；行為人若明知其所指摘 或陳述之事顯與事實不符者，或對於所指摘或陳述之事是否 與事實相符，仍有所質疑，而有可供查證之管道，竟「重大 輕率」未加查證，即使誹謗他人亦在所不惜，而仍任意指摘 或傳述，自應構成誹謗罪。查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4條 之罪，所謂「散布謠言或傳播不實之事」，均以散布、傳播 虛構具體事實為構成要件，自亦有上開說明之適用（最高法 院101年度台上字第3798號判決意旨參照）。次按言論自由 為憲法所保障之人民基本權，法律固應予以最大限度之維護 。惟惡意散布謠言，傳播不實之言論，反足以破壞憲法所保 障之基本權，依憲法第23條規定，自應予合理之限制。而刑 法第310條之誹謗罪及選罷法第104條之處罰規定，即屬法律 對於非法言論所加之限制。又行為人若能舉出相當證據資料 足證其有相當理由確信其言論內容為真實者，因欠缺犯罪故 意，固不得遽以誹謗罪相繩（大法官釋字第509號解釋參照 ）；但如行為人對於資訊之不實已有所知悉或可得而知，卻 仍執意傳播不實之言論，或有合理之可疑，卻仍故意迴避真 相，假言論自由之名，行惡意攻訐之實者，即有處罰之正當 性，自難主張免責。再者，行為人就其所指摘或傳述之事，
應盡何種程度之查證義務，始能認其有相當理由確信其為真 實，而屬善意發表言論，應參酌行為人之動機、目的及所發 表言論之散布力、影響力而為觀察，倘僅屬茶餘飯後閒談聊 天之資者，固難課以較高之查證義務；反之，若利用記者會 、出版品、網路傳播等方式，而具有相當影響力者，因其所 利用之傳播方式，散布力較為強大，依一般社會經驗，其在 發表言論之前，理應經過善意篩選，自有較高之查證義務， 始能謂其於發表言論之時並非惡意。因此，倘為達特定之目 的，而對於未經證實之傳聞，故意迴避合理之查證義務，率 行以發送傳單、舉行記者會、出版書籍等方式加以傳述或指 摘，依一般社會生活經驗觀察，即應認為其有惡意（最高法 院101年度台上字第5530號判決意旨參照）。 ⑵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舉光碟、批踢踢實業坊Gossiping 看板（俗稱八卦板）之個人文章等資料，辯稱坊間有流傳類 似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之傳聞，復舉陳漢璋捐獻白米報導資料 ，辯稱依據陳漢璋為人處事態度而認陳漢璋提供之如附表所 示訊息內容可信云云（見原審卷第170頁至第172頁）。然同 案被告陳漢璋於偵查中已證稱如附件所示訊息內容屬地方消 息，其未經過查證即傳送給被告等語明確（見他卷第51頁反 面），參酌同案被告陳漢璋僅為地方民眾，復為本次立委選 舉候選人陳超明之支持者，其一時為選情心切，將坊間所流 傳毫無根據之謠言化為上開文字訊息內容，亦有可能。佐以 被告於原審審理中自承其於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前，已知 悉告訴人有去為了競選立委到處舉辦說明會及僱用廣告車宣 傳等語（見原審卷第189頁、第194頁），可徵被告由其所知 悉告訴人投入競選之態度，已可發覺上開文字訊息內容所稱 告訴人虛偽參選乙節實堪置疑。縱被告因聽聞類似傳聞並依 據同案被告陳漢璋之為人觀感，而認告訴人應有如上開文字 訊息內容之主觀想法，惟被告自身既具政黨籍、苗栗縣議員 身分、從事處理政治事務職務，並於原審審理中自承其有具 民進黨籍或民國黨籍之友人乙節明確（見原審卷第198頁反 面），上開文字訊息內容關於告訴人是否有收受民國黨補助 經費3,000萬元、是否有收受民進黨的金錢並應允民進黨虛 偽參選以協助民進黨籍候選人杜文卿參選等情事，係屬被告 依據其身分、職業、人脈而有查證管道之可查證之事。再佐 以被告於原審審理中自承其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前，未曾 向其具民進黨籍或民國黨籍之友人查證、確認上開文字訊息 內容所稱之事真偽在卷（見原審卷第198頁反面），堪認被 告係基於重大輕率而未加查證，即使誹謗他人及傳播不實之 事亦在所不惜，而仍執意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所載不實之
事。又參酌被告之政黨籍身分、職業，對於上開文字訊息內 容所載之政治事務、黨務情況較一般民眾更知之甚詳，且係 基於本次立委選舉目的所為，並以網路LINE通訊軟體群組向 多達199名群組成員發送方式傳播，則依據被告政黨籍身分 、職業及所採用傳播手段均具有相當影響力，手段之散布力 亦較為強大，揆諸前揭說明，被告在傳播上開文字訊息內容 前，理應具有較高之查證義務，然被告卻對於未經證實之上 開文字訊息內容，故意迴避其利用查證管道為相關合理之查 證，率爾利用網路LINE通訊軟體向上開各個LINE通訊軟體群 組加以傳播，依一般社會生活經驗觀察，即應認為被告主觀 上具有惡意。故被告及辯護人辯稱被告並無惡意云云，洵非 可採。
㈥、綜上所述，被告及其於原審之辯護人上開所辯均不足採信。 本案事證明確，被告上開犯行，堪以認定。
二、論罪科刑
㈠、按意圖使候選人不當選，以文字、圖畫、錄音、錄影、演講 或他法，散布謠言或傳播不實之事，足以生損害於該候選人 之名譽時，雖同時符合刑法第310條第1項或第2項之誹謗罪 ，與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104條之意圖使候選人不當選而 傳播不實之事罪之犯罪構成要件，因係法規之錯綜關係，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