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民事判決 95年度選上字第10號
上 訴 人 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張文傑
訴訟代理人 丁○○
甲○○
被 上訴人 丙○○
訴訟代理人 劉正穆律師
徐宏澤律師
上列當事人間當選無效事件，上訴人對於民國95年6月30日臺灣
苗栗地方法院94年度選字第6號第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本院於95
年12月6日言詞辯論終結，判決如下：
主 文
上訴駁回。
第二審訴訟費用由上訴人負擔。
事實及理由
一、上訴人起訴主張：被上訴人係民國94年12月3日所舉行之臺 灣省苗栗縣第16屆縣議員第6選區（大湖鄉、泰安鄉、獅潭 鄉、卓蘭鎮）之候選人，訴外人張燈榮則係被上訴人之助選 人員，2人共同基於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求賄賂，而約其就 投票權為一定行使之犯意聯絡及行為分擔，於94年10月底左 右某日晚間，先由張燈榮手提價值約新臺幣（下同）800元 綠色盒裝之高山茶葉禮盒1盒（下稱系爭茶葉禮盒）進入訴 外人即具有上開選舉投票權之劉明良位於苗栗縣卓蘭鎮苗豐 里苗豐21之7號之住處，隨後被上訴人亦步入該住處，席間 被上訴人與張燈榮2人央求劉明良於上開選舉期間支持被上 訴人並幫忙助選拉票，但終未獲劉明良首肯。然劉明良因所 支持之縣議員候選人並非被上訴人，乃於同年11月3日被上 訴人位於苗栗縣卓蘭鎮○○里○○路20號競選總部成立之際 ，以個人名義將前所收受之系爭茶葉禮盒，連同另行出資 300 元購入之長壽香菸1條，以贊助之名義回捐被上訴人參 選縣議員，而經訴外人即被上訴人競選總部經手人徐易錄收 取後登載於感謝狀存根聯上，並開立紅色感謝狀收據聯1紙 交予劉明良收執，因認被上訴人已違反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 （下稱選罷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求賄 賂，而約其投票權為一定之行使罪，且此係地方區域性選舉 ，被上訴人則以有計畫、組織之方式賄選，足認有影響選舉 結果之虞，爰依選罷法第90條之1第1項、第103條第1項第4 款之規定，提起本件當選無效之訴；訴之聲明：94年12月3 日舉行之第16屆苗栗縣縣議員選舉之第6選區公告當選人丙 ○○之當選無效。
二、被上訴人則以：訴外人張燈榮確係被上訴人之助選員，而渠
等固曾於94年10月底左右某日晚間，由張燈榮持系爭茶葉禮 盒先至劉明良位於苗栗縣卓蘭鎮苗豐里3鄰苗豐21之7號之住 處，被上訴人隨後亦有到劉明良上開住處，但被上訴人是事 後才到且不知悉張燈榮有帶系爭茶葉禮盒，當天至劉明良家 僅單純請其幫忙助選拉票，聽到劉明良拒絕後即離去，主觀 上並無行求賄賂，而約使劉明良投票權為一定之行使之犯行 ，僅係單純拜票行為，客觀上亦無足以影響結果之虞等語置 辯；答辯之聲明：駁回上訴人之訴。
三、原審經審酌兩造提出之攻擊防禦方法後，判決駁回上訴人之 訴。上訴人不服提起上訴，於本院聲明：㈠原判決廢棄；㈡ 上廢棄部分，民國94年12月3日舉行之第16屆苗栗縣縣議員 選舉之第6選區公告當選人丙○○之當選無效。㈢第1、2審 訴訟費用由被上訴人負擔。被上訴人於本院答辯聲明為：上 訴駁回。
四、本件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係94年12月3日所舉行之臺灣省苗 栗縣第16屆縣議員第6選區之候選人，其與訴外人張燈榮2人 共同基於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求賄賂，而有選罷法第90條之 1第1項、第103條第1項第4款當選無效之情形，提起本件當 選無效之訴，然為被上訴人所否認，並以前情置辯。查被上 訴人涉嫌違反選罷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對於有投票權之人行 求賄賂，而約其投票權為一定之行使罪，業經原法院94年度 選訴字第19號、本院95年度選上訴字第1662號刑事庭均判決 無罪在案，有各該案號之刑事判決書各一件附卷可稽，復經 本院調取上開刑事卷審認無訛。按選罷法第110條之規定， 選舉訴訟程序原則上準用民事訴訟法第277條之規定，是上 訴人主張被上訴人具有當選無效事由之有利事實，自負舉證 之責任。
五、本件依民事訴訟法第270條之1第1項第3款、第271條之1規定 ，整理並協議簡化爭點及不爭執事項後，兩造同意協議簡化 之爭點為主張及辯論，依同法第270條之1第3項之規定，僅 須就兩造協議簡化之爭點為審究，是兩造所不爭執之事項如 下：
㈠被上訴人參選於94年12月3日舉辦之臺灣省苗栗縣第16屆縣 議員，並以訴外人張燈榮為其助選人員。
㈡張燈榮於94年10月底某日晚間，手提價值約800 元之系爭茶 葉禮盒，前往具有選舉投票權人劉明良住處，旋即被上訴人 亦隨後進入劉明良住處。
㈢席間被上訴人有請求劉明良於前揭選舉期間能支持被上訴人 ，並幫被上訴人助選拉票之情。
㈣苗栗縣選舉委員會之選舉公告第6選區縣議員候選人6名，而
應選僅有3名。公告當選3人依得票數之高低依序分為訴外人 詹明光、被上訴人丙○○及訴外人徐欽鴻；開票累計結果依 序則分為5,144、5,074、3,882票。本件落選人乙○○之得 票數，則為3,148票，並未經苗栗縣選舉委員會之選舉公告 當選。
六、本件之爭點及法院之判斷：
㈠訴外人張燈榮曾經攜帶系爭茶葉禮盒予劉明良，是否為被上 訴人所委託或授意或兩人有合意，及該行為是否該當於選罷 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投票行求賄賂罪？
⒈查證人劉明良已於偵查中結證稱：「被告丙○○與張燈榮一 起去（指二人至證人劉明良家中），被告丙○○是張燈榮進 去後才進來，被告丙○○當時也有拜託我支持他，我有明確 告知支持詹明光。嗣在被告丙○○競選總部成立後，便將茶 葉捐回去，因為我沒有辦法支持他，我不好意思，所以也順 便捐一條菸給他們，他們有開一張收據給我」等語以觀，劉 明良之證詞不利於被上訴人，惟查：
⑴、證人劉明良於94年11月9日19時40分苗栗縣調查站訊問 時，證稱：「我認識丙○○及張燈榮兩人，但不認識徐 易祿。丙○○是我在擔任苗豐里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期 間認識的，當時丙○○擔任卓蘭鎮民代表。張燈榮則是 我的好朋友，‥‥我曾於11月4日在卓蘭鎮農會豐田里 農事小組會場（位於豐田里社區活動中心）及昨（9） 日在劉政鴻卓蘭問政說明會會場與丙○○見過面，另外 在丙○○競選總部成立時（確定日期我已忘記了），我 也有到現場祝賀，丙○○這3次跟我見面時，都有拜託 我支持他參選縣議員。‥‥他只有口頭拜託我支持他， 並沒有託人親自交付我1萬元為代價要求我支持他。‥ ‥因為我沒有辦法幫丙○○助選，為了表示歉意，我有 贊助丙○○2盒茶葉及一條香菸，另外因為我為詹明光 助選，所以我贊助他5千元。」等語（見94年度選他字 第209號偵查卷第28、29頁）。證人劉明良於94年11月9 日21時40分苗栗縣調查站訊問時，證稱：「我本來是說 我贊助苗栗縣縣議員參選人丙○○一條香煙及兩條茶葉 禮盒之過程有錯誤，經我剛剛接受檢察官複訊時，有更 正陳述，就是我贊助丙○○之茶葉禮盒並非是我兒子劉 時恭買的，而是丙○○及張燈榮送給我的，但是因為我 並不想接受，所以我才以贊助的名義，還給丙○○，並 加上一條自己買的黃色長壽香煙（約新台幣300元）。 丙○○及張燈榮是在10月底、11 月初（詳細日期忘記 了）晚上7點左右一同來我家拜訪我，張燈榮手提一個
盒裝、綠色包裝的高山茶葉禮盒，由丙○○帶著他來， ‥‥張燈榮把茶葉禮盒放在椅子旁邊並告訴我，希望我 能幫丙○○助選拉票，我說我是支持詹明光的，沒有辦 法幫他，丙○○又問『真的沒有辦法嗎？如果沒辦法的 話，能不能告訴我有誰不是支持詹明光的，我好可以去 拜訪』，但我答稱若我這樣做的話，對詹明光不好意思 ，所以也沒有跟丙○○說，他們倆個人也隨即就離開了 ，但並沒有把茶葉禮盒拿走，我是後來才發現他們把茶 葉禮盒留在我家裡，整個過程大約10分鐘。」等語（見 94年度選他字第209號偵查卷第31頁）；證人劉明良於 94 年11月9日下午偵查中證稱：「在今年11月初，他（ 指張燈榮）有一次到我家說請我幫楊助選及拉票，他走 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有一包茶葉留在我客廳。」等語（見 94 年度選他字第209號偵查卷第34頁反面、35頁）。均 足證明被上訴人等人前來之目的，係向其尋求助選、拉 票之情形。張燈榮與證人劉明良間僅係單純之餽贈，自 難認被上訴人係委託或授意，或二人合意違反選罷法第 90 條之1第1項規定而向劉明良行求賄賂之行為。 ⑵、上訴人稱刑事偵查中之秘密證人於警訊及偵查中之證述 ，足證明被上訴人確有賄選之情事。惟查證人Ａ１於94 年11月4日上午偵查中證稱：「（問：今日至本署檢舉 何案？）賄選案件，是有關丙○○等3人之情事。（問 ：請簡述相關情形？）94年10月30日晚上5、6點，我在 卓蘭鎮的一家小吃店，靠近峨崙廟旁，剛好附近桌有2 、3人跟劉明良也在吃東西，我聽劉說徐易錄跟張燈榮 有拿給他，要支持丙○○選縣議員，他說錢不想跟他拿 ，但張、徐2人仍然放在他家桌上，他說等到楊的服務 處成立，他再將錢捐回去給他。」等語（見94年度選他 字第209號偵查卷第1頁反面）；證人Ａ１於94年11月8 日15時15分在警訊時證稱：「於94年10月30日左右在卓 蘭鎮峨崙廟附近的小吃店有聽到劉明良本人說在前二、 三天（約27、28日）時張燈榮與徐易祿二人有拿半斤茶 葉給他，請劉明良支持縣議員候選人丙○○。‥‥其他 物品我就不清楚了，但我還知道丙○○競選服務處所成 立之前有拿一筆新台幣五萬元給卓蘭鎮老庄里里長詹秀 國及一筆約二、三萬元給內灣里里長賴光輝行賄，請詹 秀國及賴光輝支持他，而詹秀國在丙○○競選服務處所 成立之後，又將該筆五萬元回捐給丙○○的競選服務處 ，賴光輝的部分有無退回給丙○○在內灣里的競選服務 處，我就不清楚了。」等語（見94年度選他字第209號
偵查卷第13頁）。證人Ａ１於94年11月8日下午4時30分 在偵查中證稱：「（問：你說丙○○曾拿五萬元給詹秀 國及拿二萬元給賴光輝？）是，我是聽他親近的人說的 ，但他親近的人不願意曝光。」等語（見94年度選他字 第209號偵查卷第24頁反面）。前後證述之時間，不過 相隔四日而已，其所稱之行賄之對象、內容、物品，竟 有如此之差別，且既非其親自見聞，而係聽聞他人所述 而來，自難遽信。又徐易祿、詹秀國部分，業經檢察官 以查無犯罪實據，予以簽結在案。則證人Ａ１之證言， 自不足以採為不利於被上訴人之論據。是難單憑秘密證 人所證稱被上訴人在競選服務處所成立之前有交付5萬 元與里長詹秀國及約2、3萬元給里長賴光輝乙事，斷定 證人上開有瑕疵之傳述證言為真實。
⒉本件就證人劉明良各次所證述之情節觀之，對於被上訴人、 張燈榮前往致送茶葉之過程，容或有些許出入，但對於渠等 致送茶葉之目的，均始終證稱係請其幫忙助選或拉票等，並 未提及有何約其不行使投票權或為一定之行使之情事。以此 而論，所謂請其「助選」或「拉票」，既尚須經由受請託之 人向他人進行宣傳或鼓吹，至於受宣傳或鼓吹之人是否因此 受其影響，而不行使投票權或為一定之行使，仍值懷疑，與 一般「賄選」或「買票」者，係以相當之金錢或其他利益， 僅對於單純之投票行為，約定必須投給特定之人者，尚非可 等同視之，自難將「賄選」、「買票」，擴張及於「助選」 、「拉票」等行為，即不得以行賄行為認定之。而本件並無 任何積極證據足以證明被上訴人有何上述之賄選行為，復經 前述刑事案件一、二審刑事庭認定在案，按民事法院調查刑 事訴訟原有之證據，而斟酌其結果以判斷事實之真偽，並於 判決內記明其得心證之理由，即非法所不許（最高法院49年 度台上字第929號判例參照），訴外人張燈榮曾經攜帶系爭 茶葉禮盒贈送劉明良，僅係單純央求「助選」、「拉票」等 行為，致送茶葉之目的僅止於一般之餽贈，自無該當於選罷 法第90條之1第1項之投票行求賄賂行為。
㈡況被上訴人前揭行為並無足以影響選舉結果之虞： ⒈按選罷法第103條第1項第4款所謂「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 虞者」之規定，係在避免上訴人之舉證困難，以及避免上訴 人濫訴而設，故所謂「足認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者」，應係 以賄選行為人所從事之賄選活動之方式、規模，在客觀上足 以左右相當人數選民之投票意向，因而有影響選舉結果之可 能或危險為已足，並不以果然實際發生影響選舉結果為必要 ，此揆諸於83年7月23日修正該條款之立法意旨為：賄選對
選舉純潔性、公正性的傷害極大，有此行為，自當為提起當 選無效之原因，但此類賄選對象為有投票權之人，人數眾多 ，如規定須「足以影響選舉結果」，會造成原告之舉證困難 ，如不作任何限制（即不作足以影響選舉結果之規定），則 上訴人只需證明被上訴人賄選一人，即可提起當選無效之訴 ，將使此種訴訟大增，社會國家將付出極大代價，因此折衷 制定為「足以影響選舉結果之虞」，以便制止賄選又避免濫 訴自明。
⒉查被上訴人所參選於94年12月3日所舉行之臺灣省苗栗縣第 16屆縣議員第6選區，包括苗栗縣大湖鄉、泰安鄉、獅潭鄉 、卓蘭鎮四個鄉鎮，地屬苗栗縣山區幅員廣闊，且居民散居 各處，而苗栗縣選舉委員會之選舉公告第6選區縣議員候選 人6名應選3名中，公告當選3人依得票數之高低依序分為訴 外人詹明光、被上訴人及訴外人徐欽鴻；開票累計結果依序 為5,144、5,074、3,882票，本件落選人乙○○之得票數， 則為3,148票，並未經苗栗縣選舉委員會之選舉公告當選， 乙○○與被上訴人之得票數相差高達1,926票。而本件上訴 人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並未查獲被上訴人有何其 他積極事證足證有賄選行為。又被上訴人除尋求劉明良本身 之支持外，另因劉明良曾擔任社區理事長身分，並希望劉明 良能助選，然劉明良則於被上訴人贈送時，已當面表示其支 持詹明光而拒絕被上訴人，並不因被上訴人贈送系爭茶葉禮 盒而改變其投票意向。上訴人復未就被上訴人係如何以有計 劃、有組織之方式，進行賄選買票之事實積極舉證證明之， 參酌上開說明，客觀上實難認被上訴人此賄選行為，已有影 響選舉結果之虞。基此，被上訴人所辯未違反選罷法第90 條之1第1項之賄選情形，且並無影響選舉結果之虞，應足採 取。
七、綜上所述，本件上訴人主張被上訴人違反選罷法第90條之1 第1項之行求賄賂行為，且客觀上有影響選舉結果之虞，為 不足採。被上訴人抗辯尚屬可信。從而，上訴人依選罷法第 103條第1項第4款規定，訴請判決就94年12月3日舉行之94年 縣長縣議員暨鄉鎮市長選舉之苗栗縣議會第16屆議員第6選 舉區公告當選人丙○○之當選無效，即無理由，應予駁回。 原審為上訴人敗訴之判決，理由雖不盡相同，其結論並無二 致，應予維持。上訴意旨指摘原判決不當，求予廢棄改判， 為無理由，應予駁回。
八、本件事證已臻明確，兩造所提其餘攻擊防禦方法及證據經審 酌之後，核與判決結果不生影響，爰不一一論述，附此敘明 。
九、據上論結，本件上訴為無理由，依民事訴訟法第449條第1項 、第78條，判決如主文。
中 華 民 國 95 年 12 月 13 日 選舉法庭 審判長法 官 林陳松
法 官 古金男
法 官 王重吉
以上正本係照原本作成。
不得上訴。
書記官 紀美鈺
中 華 民 國 95 年 12 月 14 日 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