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彰化地方法院刑事判決 104年度侵訴字第46號
公 訴 人 臺灣彰化地方法院檢察署檢察官
被 告 劉財進
選任辯護人 陳忠儀律師
廖慧儒律師
上列被告因妨害性自主案件，經檢察官提起公訴（104年度偵字
第6883號、第7246號），本院判決如下：
主 文
丙○○對心智缺陷之人犯強制猥褻罪，處有期徒刑參年拾月。 犯罪事實
一、丙○○在彰化縣和美鎮（住址詳卷）工作處所工作；A女（ 警偵代號0000000000、真實姓名、年籍及住址均詳卷）與家 人住在丙○○工作處所附近，與丙○○為鄰居且互有往來， 丙○○並由彼此互動往來中知悉A女反應緩慢，明顯有智能 障礙，而為心智缺陷之人。詎丙○○於民國104年7月18日13 時許，見A女獨自騎乘腳踏車行經其工作處所前，嗣進入工 作處所內，認有機可乘，竟基於對心智缺陷之人強制猥褻之 犯意，違反A女之意願，強行脫去A女之衣物，並以手撫摸A 女之胸部及下體，不顧A女以言詞表示不要，並以手撥開丙 ○○之手，以此強暴之手法對A女為強制猥褻得逞。嗣A女返 家後向其母甲女（警偵代號0000000000甲，真實姓名、年籍及 住址均詳卷）告以上情，進而報警查獲。
二、案經A女、甲女訴由彰化縣警察局和美分局報告臺灣彰化地方 法院檢察署檢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壹、程序方面
一、身分資料保護：
按就性侵害犯罪即觸犯刑法第221條至第227條、第228條、 第229條、第332條第2項第2款、第334條第2項第2款、第348 條第2項第1款及其特別法之罪者，行政機關、司法機關及軍 法機關所製作必須公示之文書，不得揭露被害人之姓名、出 生年月日、住居所及其他足資識別被害人身分之資訊，此性 侵害犯罪防治法第2條第1項、第12條第2項分別定有明文。 且上開所謂「其他足資識別被害人身分之資訊」揆諸性侵害 犯罪防治法施行細則第6條規定，包括被害人照片或影像、 聲音、住址、親屬姓名或其關係、就讀學校與班級或工作場 所等個人基本資料。本件被告丙○○所犯為上開所定性侵害 犯罪，而本院判決屬必須公示之文書，茲為避免A女身分遭 揭露，關於A女、甲女之姓名、年籍資料及住所等足資識別身 分之資訊，均依上揭規定予以隱匿。
二、證據能力部分：
按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言詞或書面陳述，除法律有規定 者外，不得作為證據，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1項定有明文。 被告以外之人於檢察事務官、司法警察官或司法警察調查中 所為之陳述，與審判中不符時，其先前之陳述具有較可信之 特別情況，且為證明犯罪事實存否所必要者，得為證據，刑 事訴訟法第159條之2亦有明文。又被告以外之人於偵查中向 檢察官所為陳述，除顯有不可信之情況者外，得為證據。刑 事訴訟法第159條之1第2項定有明文。
㈠被告辯護人主張證人A女、甲女於警詢時證述屬審判外之陳述 ，且A女是遭誘導始陳述，至甲女則是聽聞A女轉述而陳述， 均無證據能力一節（本院卷㈠第27頁反面、第93-95頁、第 180頁反面），經查：
⒈本院當庭勘驗A女於104年7月19日在警局所製作之警詢筆錄 錄影錄音光碟結果：員警詢問A女案發經過，該次錄音錄影 過程沒有中斷，警員採一問一答方式製作筆錄，未發現有教 導或不當誘導A女如何陳述的情形，A女陳述遭被告性侵身體 位置為「奶奶」台語，並以手移至下體表示尚有下體遭被告 所摸，A女回答問題時未呈現精神不濟之情，且係出於己意 回答，在旁陪同之甲女偶有插話，另陪同在旁之社工未有任 何插話或與A女溝通，未有旁人教導A女之跡象，A女於陳述 過程坐於椅上，未見違背其意思而陳述之可疑畫面，就該次 警詢過程內容為附表編號1所示，此有勘驗筆錄可佐（本院 卷㈠第182頁正面-188頁正面、第207頁反面-第210頁正面） ，並擷取部分A女提及被告對其強制猥褻時之神情及動作彩 色照片置於本院彌封卷。雖該次警詢筆錄未就雙方問答以及 就甲女偶爾插話之行為逐一逐字記載，而有簡化或擷取大意 而摘要記載之情形，然關於被告就本案對A女為本件強制猥 褻犯行內容仍與A女之陳述內容相符，並無記載不實或扭曲 原意之情，是A女該次警詢筆錄並無辯護人上開所指係遭誘 導後始為陳述之情。
⒉A女該次警詢陳述雖屬被告以外之人於審判外之陳述，然因 A女嗣後於本院審理中，就被告對其所為強制猥褻一節，已 有部分情節無法回答、不好意思或不願再陳述之情形（本院 卷㈠第253頁正面、第254頁正面、第257頁反面、258頁反面 、260頁），A女其後所為陳述顯較警詢時所陳簡略，甚至無 法回答、不想、不願再提及等實質內容已有不符者之情形， 核諸A女先前於警詢所陳，係因A女向甲女告以其遭被告強制 猥褻一事，經甲女於翌日報警處理，復經社工人員於輔導時 ，告以A女司法程序事項，並由社工人員陪同A女於翌日製作
警詢筆錄，斯時僅距離案發時間約1天多且較未受外力干擾 或影響，自較其嗣後於本院審理時，已隔相當時日，且承受 案件進入訴訟程序後，多方壓力下所為之陳述，自堪認A女 先前於警詢時之陳述，具有較可信之特別情況；又A女於本 院審理中所為證述較警詢時所陳簡略，而妨害性自主案件通 常均於加害人與被害人獨處之情況下發生，有其秘密不公開 之特殊性，僅有加害者及被害者知情，少有第三人得以共聞 共見，因此通常僅有被害人之指述為認定加害人犯罪事實有 無之依據。依本案A女指訴，遭被告為強制猥褻行為之情節 ，僅有A女知悉，是A女之陳述自屬證明被告犯罪事實存否所 必要。
⒊綜上，A女於警詢中之陳述，與其嗣後於本院審理時之證述 內容並未全然相符。茲審酌A女警詢之供述當時記憶較深刻 ，可立即反應所知，不致因時隔日久而遺忘案情，且斯時無 當庭面對被告之壓力，又A女係以被害人身分到案接受詢問 ，復有社工人員及甲女陪同在旁，警方並無對其以不正方式 取供之動機與理由，本院因而認其於警詢中所述，客觀上應 具有較可信之特別情況，且亦為證明犯罪事實存否所必要， 自具有證據能力。又本院上開勘驗筆錄係依警員及A女實際 問答及在場人之陳述製作勘驗筆錄，並詳實記載A女之動作 ，內容較僅記載要旨之警詢筆錄更為詳盡，故本判決下列引 用A女上開警詢時之證述，均以本院勘驗筆錄內容為準。 ⒋另甲女於警詢之陳述，核與其嗣於本院審理中證述之情節並 無實質上之不符，且被告辯護人復爭執其於警詢中陳述之證 據能力，依上開說明，其前揭於警詢之陳述已無作為證據之 必要，而無證據能力。
㈡被告辯護人主張證人A女、甲女於偵查時證述亦屬審判外之陳 述，且A女該次陳述亦是遭誘導始陳述，至甲女亦是聽聞A女 轉述而陳述，均無證據能力一節（本院卷㈠第27頁反面、第 93-95頁、第180頁反面），經查：
⒈本院亦當庭勘驗證人A女於104年7月20日於臺灣彰化地方法 院檢察署所製作之偵訊筆錄錄影錄音光碟結果：檢察官訊問 A女案發經過，錄音錄影過程沒有中斷，檢察官以一問一答 方式製作筆錄，未發現有教導或不當誘導A女如何陳述的情 形，A女陳述遭被告性侵身體位置為「奶奶」（台語），並 輔以手拍胸部，以及「巴不」（台語音譯），並以手指向下 體等動作表示，A女回答問題時未呈現精神不濟之情，係出 於己意而回答，在旁甲女偶有插話，在旁社工未有插話或與A 女溝通，未有旁人教導A女之跡象，A女於陳述過程多數坐於 沙發上，少數時間離開沙發自行拿取故事書，未見違背其意
思而陳述之可疑畫面，就該次偵訊過程內容為附表編號2所 示，此有勘驗筆錄可佐（本院卷㈠第210頁反面-218頁反面 ），並擷取部分A女提及被告對其強制猥褻時之神情及動作 彩色照片置於本院彌封卷。雖該次偵查筆錄未就雙方訊答以 及就甲女偶爾插話之行為逐一逐字記載，而有簡化或擷取大 意而摘要記載之情形，然關於被告就本案對A女為本件強制 猥褻犯行內容仍與A女之陳述內容相符，並無記載不實或扭 曲原意之情，是A女於該次偵查亦無辯護人上開所指係遭誘 導後始為陳述之情。
⒉再就A女該次偵查筆錄製作原因、過程及功能性觀察其信用 性，並從卷證本身形式上觀察，無法認定A女於檢察官該次 訊問時之證述有何顯不可信之情形，前揭A女於偵查之陳述 筆錄，應有證據能力。又本院上開勘驗筆錄依檢察官及A女 實際問答及在場人之陳述製作勘驗筆錄，並詳實記載A女之 動作，內容較僅記載要旨之偵查筆錄更為詳盡，故本判決下 列引用A女上開偵查時之證述，均以本院勘驗筆錄內容為準 。
⒊又甲女為A女母親，甲女係親自見聞A女如何告知其本案發生之 簡略過程及A女、被告案發後之情況，旨在質疑被告對A女強 制性交待證事實之成立，就被告有無對A女為強制性交及其 性交過程等節，其雖未親自見聞而係轉述A女當時對其所言 而有傳聞法則之適用，然而就其親自見聞A女有告知上情及A 女、被告案發後之情形，則係其親自見聞之事，自有證人之 適格，而被告辯護人並未釋明A女於偵查中關於此部分之陳 述有何不可信之情況，自應認具有證據能力。
㈢被告及其辯護人除上開A女、甲女警詢及偵查筆錄主張為傳聞 證據而無證據能力外，與檢察官均就後述被告以外之人於審 判外陳述之傳聞證據，於本院審理時均明示同意有證據能力 （本院卷㈠第180、181頁），本院審酌該等證據作成時之情 狀，並無違法或不當等情形，且與本案相關之待證事實具有 關聯性，認為以之作為本案之證據亦屬適當，認均應有證據 能力。至本判決其餘所依憑判斷之非供述證據，本院亦查無 有何違反法定程序取得之情形，且與本案相關之待證事實亦 具有關聯性，並均經本院於審判期日依法進行證據之調查、 辯論，被告於訴訟上之防禦權，已受保障，故該等證據資料 亦均有證據能力。
貳、實體方面
一、認定犯罪事實所憑之證據及理由：
訊據被告固坦承A女與家人住於其工作處所附近，與其為鄰 居且與A女有往來互動，並知悉A女為心智缺陷之人。其於10
4年7月18日13時許，在上開工作處所內，有用雙手碰觸A女 胸部等事實，惟矢口否認有何對A女強制猥褻犯行，並辯稱 ：我係基於吃豆腐心態去碰觸A女胸部，A女說不要，我就放 手，未對A女為強制猥褻，亦有到工作處所對面房屋拿飲料 給A女喝云云。辯護人則為被告辯護略以：被告究有無對A女 為性侵，A女於警詢及偵查時所述前後不一，甚至對同一問 題亦會出現不一致之情，且A女於警詢及偵查時所述係遭誘 導所致；上開工作處所在事發時間任何人都可進入，甚至該 工作處所二樓即為被告之兄乙○○辦公及午休之處，僅需A 女呼叫，就會有人發覺，被告如真為本案犯行需冒非常大風 險，再A女於案發後並未對被告產生恐懼之情緒，還跟隨被 告前往該工作處所對面房屋拿取飲料，甚至於當天下午仍從 容在事發地點附近騎乘腳踏車，是上情均與常情不符；甲女 於偵查及審理中所述，並非甲女親自見聞，僅是聽聞A女轉述 ，不足採信；另被告僅短暫觸摸A女胸部，未對A女有猥褻之 意，被告行為應係構成性騷擾防治法第25條的不當觸摸罪云 云。經查：
㈠被告在彰化縣和美鎮工作處所工作；A女與家人住在該工作 處所附近而與被告為鄰居並與被告互有往來，被告並由彼此 互動往來中知悉A女反應緩慢，明顯有智能障礙，而為心智 缺陷之人。另被告於104年7月18日13時許，在上開工作處所 內，有用雙手碰觸A女胸部等情，業據被告自承在卷（警卷 第3-6頁，偵卷第9、10頁、本院卷㈡第5頁反面、第6頁正面 ），核與A女、甲女之證述大致相符（他卷第4-7、11-13頁） ，並有A女歷年就讀學校之觀察及輔導紀錄表（本院卷㈠第1 90-198頁）、A女與甲女住處至上開被告工作處所之外部位置 圖、被告上開工作處所內部位置圖、照片（本院卷㈠第140 、141、144-149頁）及彰化縣政府106年1月24日府社身福字 第1060021152號函所檢送A女於104年1月23日在彰化基督教 醫院完成鑑定為第1類中度智能障礙之身心障礙鑑定報告放 置於本院彌封卷可憑，另A女於警詢、偵查、本院審理過程 中，言語機能非佳，多須以肢體動作表達己身意念之情，亦 有本院上開勘驗各該次警詢、偵查筆錄所製勘驗筆錄及本院 審判筆錄可查（本院卷㈠第182-188、第207頁反面-217頁， 第251頁反面-第268頁反面），是此部分事實堪以認定。 ㈡承前述，本件之爭點即應審究被告是否於上開時地，以上開 方式對A女為強制猥褻得逞？
⒈證人A女於104年7月19日警詢時證稱：被告是白癡，為住在 同一巷子的男生。昨天中午我騎腳踏車經過被告在我們家附 近工廠，被告說要給我飲料，叫我進去，我說不要，被告就
拉我進去工廠裡，把我壓著，被告有脫我褲子（A女有起身 示範拉下褲子表示），有摸我「奶奶」（台語），也有摸我 下體（A女有以雙手輕摸下體表示），要將被告捉起來，被 告摸完後有給我飲料等語（他卷第11-13頁），並經本院當 庭勘驗A女該次警詢錄音錄影之過程內容為附表編號1所示。 ⒉證人A女於104年7月20日偵查時證稱：被告說要我跟他進去 ，才要給我飲料，被告拉我進去他家後，有脫我內衣、褲子 、內褲，被告有性騷擾（A女有以雙手掌摀臉表示），有用 兩手摸我「奶奶」（台語）（A女有用手拍自己胸脯表示） ，我有跟他說不要，也有用手撥開被告的手，被告也有用手 摸我巴不（台語音譯，A女有以手指著陰部，又有以手戳自 己陰部表示），要叫警察將被告捉起來等語（他卷第4-7頁 ），並經本院當庭勘驗A女該次偵訊錄音錄影之過程內容為 附表編號2所示。
⒊證人A女於106年5月11日本院審理中證稱：我知道人體部位 如手、頭、鼻子、嘴巴、耳朵、屁股、胸部、下體部位（A 女有用手指出各該部位），學校老師有教我不可以給人摸胸 部，被告住在其住家附近，被告在很久以前，有用手拉我進 去他的工廠、公司裡面，被告在那裡面有對我做變態、色狼 的壞事，就是脫掉我衣服、內衣，摸我胸部及下體地方（A 女有以手指著胸部及下體表示），被告摸我胸部、下體時， 我有跟他說不要，被告有給我飲料喝，我以前叫被告叔公， 現在是叫被告白癡、白目等語（本院卷㈠第251頁反面-第26 8頁反面）。
⒋按證人係在訴訟上陳述自己觀察事實之第三人，其以自己所 體驗之事實提供為認定事實之供述證據，具有證據能力。惟 一般人對於事物之注意及觀察，有其能力上之限制，未必如 攝影機般，可以「打開」鏡頭記錄整個事件經過，然後於法 庭上「倒帶」其記錄過程。而證人之注意及觀察，往往未慮 及將被應用於訴訟上，更受到當時的光線、距離、持續的時 間、證人觀察的角度，以及證人當時的精神狀態、注意力、 事件的突發性、承受的心理壓力等因素所影響，而無法完整 記錄每一細節及全貌。且人類之記憶，常隨著時間之逝去而 逐漸磨損，記憶之線索常會改變，自難期證人能將過往事物 之原貌完整呈現。故證人之陳述有部分前後不符，或相互間 有所歧異時，究竟何者為可採，法院仍應本其自由心證，依 據經驗法則及論理法則，參酌其他補強證據予以綜合判斷， 且應就證人之觀察力、記憶力及陳述力綜合審酌，以判斷其 陳述之真偽，非謂一有不符或矛盾，即認其全部均為不可採 信（最高法院94年度臺上字第2248號判決參照）。
⒌A女係中度智能障礙之人，已如前述，而一般正常人之記憶 線索尚且有上開情狀，遑論A女係中度智能障礙之人，語言 理解、知覺推理及記憶及表述能力顯較正常人減弱，實難苛 求A女能毫無遺漏、完整清晰描述案發經過。而A女於事發後 不久後於警詢（於事發後約1日）、偵查時（於事發後約2日 ）即可證述其於上開時地，被告違反其意願撫摸其胸部及下 體，並能以動作輔助言語陳述等情，復於本院審理中已事隔 本案發生已接近2年仍可證稱：被告違反其意願撫摸其胸部 及下體，亦能以動作輔助言語陳述，甚至可區隔已事隔很久 等情，雖其於歷次陳述，就當日遭被告強制猥褻當下，其究 竟是如何進入被告工作處所、被告在該工作處所何位置脫其 衣物、被告脫其衣物及撫摸其身體順序、被告有無自行脫其 本身所著衣物等提問者所提問之相同問題，證述會存有部分 不一致之瑕疵，但A女就其指訴被告確有撫摸其胸部及下體 ，而其有以言行拒絕等之基本事實，始終如一，並無二致。 ⒍互參證人A女上開證詞，其智能對於事件過程之細節，雖無 法鉅細靡遺詳為一致描述；惟就「有」與「無」、人物之辨 識則可區別，並為一致確認之陳述；本院審酌A女本係中度 智能障礙之人，囿於其經驗、智識程度等客觀限制，其於開 庭中情緒反應，呈現於外之各項肢體動作，適符合其智能狀 況之思索反應。參酌性侵害案件，依常理係在秘密、非公開 場合下為之，是大部分性侵害案件亦僅有被告及被害人得知 性侵害之事實，客觀證據本屬不易取得，自不能概以僅有被 害人單一指訴，而排除其證據之真實性。遑論本件A女係屬 中度智能障礙者，其日常生活認知、理解處理能力，本即較 常人為差，其於本件案發起迄今，仍持續就學中，涉世未深 、心智單純，且A女對於有收受被告交付飲料、過程中並無 遭被告毆打乙節，毫無隱匿或誇大，足見其有基礎之表達能 力及表述內容之單純。再依法院直接審理所得，依其心智障 礙之程度，經過交互詰問，要求其就指訴內容之繁瑣細節清 楚表示，已有溝通不易，必須反覆確認之情狀，以其智識及 表達能力，苟欲編謊誣指他人，竟能於交互詰問過程中未遭 拆穿亦非易事，況被告於本院審理時亦自承：在本案前我與 A女為鄰居，且A女嘴巴很甜，會叫我叔公，而甲女在當天僅 向我說不該這樣子摸A女，A女、甲女當天並沒有向我要錢， 我是因先前法院開庭法官有問要不要和解，才主動找人跟她 們和解，雙方有以25萬元達成和解等語（本院卷㈡第8頁反 面、第9頁正面），可見A女實無無故誣陷被告身罹重罪之動 機及必要，足認A女就被告違背其意願摸其胸部、下體之證 詞，堪信為真實，其細部證詞的歧異，不足推翻其上開證詞
之真實性，難為被告有利之認定，是被告辯護人未慮及上情 ，僅以A女於警詢、偵查及本院審理中所述細部證詞或對同 一問題有前後不一之陳述，即遽認A女證詞不可信一節，尚 不可採。
⒎再參以A女在本案發生前係稱呼被告為叔公，但在本案發生 後A女於警詢、偵查，乃至本院審理時，在提問者提問時，A 女卻會直呼被告為白癡、白目，並直指被告是變態、壞人、 色狼、要捉起來等情，此觀諸附表編號1、2所示之內容及本 院審判筆錄自明（本院卷㈠第251頁反面-第268頁反面），A 女為智能有缺陷之人且心智單純，如未親歷被告以上開方式 強制猥褻時，應不至於在本案發生後對被告態度有如此巨大 之改變，更不可能在本案發生後至本院審理時，已長達接近 2年期間，在歷次證述時仍對被告感到極度憤怒而有上開情 緒舉止，並再三要求將被告捉起來，如A女係假意為之，以 其心智障礙之程度，又豈有能力長期間在歷次證述時偽裝上 情，益徵上開A女不利被告之證述並非虛假，其證詞顯具有 憑信性。
⒏證人甲女於偵查及本院審理中具結證稱：我於7月18日星期六 中午1時許下班回家時，A女主動跟我說被告摸她的胸部，她 還有比自己的陰部、陰道外面說還有摸這些地方，叫我去罵 被告，並說被告係拿飲料帶她進去，被告叫她不能說，A女 當時很緊張，所以我當天下午4時許，就去工廠找被告，我 跟他說不能這樣，我女兒什麼都不懂你還對他這樣，我會告 你，被告沒說什麼，但有跟我道歉說對不起，我不想理他要 去報警，被告就叫我不要去告，並拿一疊錢要給我，我把他 的手推開不想接受。被告以為A女智障就不會講，本案後A女 就叫被告白癡、白目、變態、色狼等語（他卷第6、7頁、本 院卷㈠第268頁反面-第275頁）。而甲女事發後從未主動對被 告提出任何金錢賠償之要求，嗣由被告主動尋求與其和解， 業經被告前開陳述在卷，而卷內亦無事證可證與被告有何重 大宿怨，衡情實無虛構前開對其女兒如此不堪之情節，故為 誣陷被告，並置其與A女於訟爭中之理，雖其有關A女遭到被 告性侵害之陳述，係聽聞A女之轉述，係屬傳聞，僅能當成 等同A女陳述的累積證據，然其對A女係於案發不久即向其表 示有遭到被告性侵害，當日所見A女向其陳述內容時之反應 情緒以及被告反應等情，既係其親自見聞的體驗供述，足以 佐證A女並非臨訟始行杜撰遭到被告強制猥褻之情節。而被 告辯護人未斟酌甲女當日所見A女向其陳述內容時以及被告受 甲女質問之反應情緒等情，均屬其親自見聞的體驗供述，即 逕認甲女於偵查及本院審理中之證詞均非屬親自見聞而不可
採一節，尚不足採信。
⒐被告於偵查時自承：A女進來時我跟他說抱抱，我就將雙手 伸出去摸他胸部，把他的胸部撐起來，我手放下後，我就出 去等語（偵卷第9、10頁）。又於本院審理時稱：A女跟我進 入後，我會用手摸A女胸部，就是為吃A女豆腐即民間所說「 豬哥性」等語（本院卷㈡第7頁、第9頁反面）。是被告既知 悉A女精神狀況異於常人，且雙方輩份相差甚遠，卻仍在與A 女獨處之情況下，基於吃A女豆腐之意，將雙手伸出去摸A女 胸部，甚至又以手將A女胸部撐起來，顯見被告實係因見心 智缺陷之A女孤身可欺，心存不軌，始會利用此機會猥褻A女 ，否則難以想像被告為何會對A女有此舉動，而被告此舉更 徵A女指述被告對其為強制猥褻行為之情確屬實在，而非虛 妄。
⒑A女於警詢、偵查時，雖須透過員警、檢察官之引導始得以 陳述，然A女本為一中度智能障礙之弱勢證人，已如前述， 是A女對員警、檢察官所提出之問題，其理解能力自難與一 般正常人相提並論；況A女能透過動作表示出被告對其為上 開強制猥褻之犯行，亦如前述，則尚不得以A女之供述過程 需透過引導，即認A女各該次證述係遭誘導所致，再觀以附 表編號1、2所示內容及各該次筆錄，員警、檢察官向A女提 問時，並未使用答案為「有或沒有」之封閉性問題，使A女 順著員警、檢察官預設之答案回答，反之，員警、檢察官係 以開放性問題提問A女，且A女就被告以手撫摸胸部及下體等 情，均係主動陳述，亦經員警及檢察官確認A女之真意；又 在場陪同之甲女雖偶於A女無法理解員警、檢察官之提問時， 以A女可以理解之方式協助詢問，然均係重覆員警、檢察官 提問之問題，並未加入其個人之意見及判斷，顯見A女於警 詢、偵訊過程並無受到誘導之情形。被告辯護人上開所辯A 女係遭誘導始為上開證述，逕予否認A女指述被告對其為本 件強制性交犯行之真實性一節，即不可採。
⒒被告辯護人雖又舉證人乙○○即被告兄長證言（本院卷㈠第 243頁反面-第251頁），欲證明該工作場所當時任何人都可 進入，且該工作場所二樓為證人乙○○辦公處所及午休之處 ，僅需A女呼叫即會有人發覺，被告並無本案犯行。惟證人 乙○○證稱事發當時其在該工作場所工作，但未見有何異狀 ，而該工作場所上班時間均有人來來去去，但是其不知A女 當日有來，亦不知道有發生本案等情，是證人乙○○上開證 言至多僅能證明本件案發地點為工作場所，當時其在內工作 ，且亦有人進出該工作場所，仍與被告辯護人上開主張有別 ，自無法以證人乙○○之證詞，遽為有利被告之認定。而被
告係因見心智缺陷之A女孤身可欺，始會利用此機會猥褻A女 ，已如前述，斯時被告僅求單方片面的洩慾，又豈會因其身 處何種處所而有所顧忌，是被告辯護人此部分所辯，尚不足 採。另A女於案發時係中度智能障礙者，囿於其生活經驗、 智識程度、應變能力、家庭支援功能，及被告係其舊識長輩 ，又與一般遭陌生人性侵所產生之恐懼及躲避之情有別，是 A女於案發後並無立即產生害怕及逃避之情緒而對外求援， 而尚收受被告所交付之飲料並在附近騎乘腳踏車遊玩，應非 不可理解，此不足以影響A女對被告構成要件犯罪行為指訴 之可信度。被告辯護人上開所辯，A女於案發後未對被告產 生恐懼之情緒，還拿取被告所交付飲料，並於當天下午仍在 事發地點附近騎乘腳踏車與常情不合一節，並非可採。 ⒓所謂猥褻，係指姦淫以外有關風化之一切色慾行為，最高法 院27年上字第558號判例要旨可資參照。所謂色慾行為，最 高法院進一步認為刑法上之猥褻罪，係指姦淫以外，足以興 奮或滿足性慾之一切色情行為而言，最高法院63年臺上字第 2235號判例要旨可明。無論係興奮或滿足性慾的行為，強制 猥褻罪既列在妨害性自主罪章，猥褻行為必同時給被害人帶 來厭惡的心理狀態，倘被害人亦同有興奮或滿足的感受，或 對該行為無感，則該行為不當評價為刑法的猥褻行為。本件 A女對被告上述撫摸胸部及下體的厭惡反感程度，從其以言 語表示不要，進而用手撥開的情形，甚至於本案歷次證述時 ，仍對被告感到憤怒而有上開情緒舉止，已可得證，再者， 被告如無意間偶發碰觸女性身體或可謂開玩笑的戲謔，但被 告出於任意碰觸女性隱私部位胸部或下體的話，應可反應出 被告對女性胸部或下體的撫弄具有興奮或滿足性慾的感受， 本件係被告強脫A女之衣物，並以手撫摸A女胸部及下體，甚 至撐起A女胸部，可見被告係藉由撫摸A女胸部及下體，作為 興奮並滿足其性慾之舉，此亦經被告上開所稱其係因其「豬 哥性」，基於吃A女豆腐之意，始會用手摸A女胸部一節可為 佐證。從而，被告於本案的行為，主觀上具有猥褻的犯意， 應可認定。被告辯護人上開所辯，被告對A女未有猥褻之意 ，自非可採。
⒔刑法所處罰之違反意願猥褻罪、乘機猥褻罪，係指姦淫以外 ，基於滿足性慾之主觀犯意，以違反被害人意願、乘被害人 不能或不知抗拒之方法所為，揆其外觀，依一般社會通念， 咸認足以誘起、滿足、發洩人之性慾，而使被害人感到嫌惡 或恐懼之一切行為而言；性騷擾防治法第25條第1項所處罰 之性騷擾罪，則指性侵害犯罪以外，基於同法第2條第1、2 款所列之性騷擾意圖，以乘被害人不及抗拒之違反意願方法
，對其為與性或性別有關之親吻、擁抱或觸摸臀部、胸部或 其他身體隱私處之行為。考其犯罪之目的，前者乃以其他性 主體為洩慾之工具，俾求得行為人自我性慾之滿足，後者則 意在騷擾觸摸之對象，不以性慾之滿足為必要；究其侵害之 法益，前者乃侵害被害人之性自主權，即妨害被害人性意思 形成、決定之自由，後者則尚未達於妨害性意思之自由，而 僅破壞被害人所享有關於性、性別等，與性有關之寧靜、不 受干擾之平和狀態；觀其犯罪之手段，乘機猥褻罪乃利用被 害人原已身陷無性意思能力而不能或不知抗拒之狀態，違反 意願猥褻罪與性騷擾罪雖均出於違反被害人意願之方法，但 前者非僅短暫之干擾，而須已影響被害人性意思形成與決定 之自由，且不以身體接觸為必要，例如強拍被害人裸照等足 以誘起、滿足、發洩性慾之行為亦屬之，而後者則係於被害 人不及抗拒之際，出其不意乘隙為短暫之觸摸。各異其旨， 不容混淆（最高法院100年度台上字第4745號判決意旨參照 ）。被告為本案犯行期間，尚經A女出言拒絕及撥開被告之 手，由整體法益侵害的狀態觀之，已可認被告無視A女的制 止猶繼續猥褻，已達到妨害A女性意思形成、決定的自由既 遂的程度，而非僅破壞A女享有性的和平狀態。就犯罪手段 觀之，被告就本案撫摸A女情節非屬短暫的干擾，亦非趁A女 不及注意抗拒而為短暫觸摸。又就主觀犯意觀察，被告的撫 摸具有猥褻的意思，前已敘明，當非僅不帶性慾的不當觸摸 而已。綜此，被告撫摸的手段，已達不法腕力強施予A女， 而以強暴的方法，違反A女的意願，對A女為猥褻的行為無誤 。被告辯護人認本案應成立性騷擾防治法之不當觸摸罪云云 ，亦不可採。
⒕另公訴人雖於本院審理時主張被告就起訴書所載犯罪事實應 併涉強制性交，而認罪名為刑法第224條之1、第222條第1項 第3款之對心智缺陷之人加重強制猥褻、性交罪，惟公訴人 就本件起訴犯行並未變更被告對A女有何性交行為，仍維持 為本院上開所認定之犯罪事實，公訴人為此部分罪名主張， 應有誤會。再A女於警詢時雖曾證述敘及其遭被告以手指插 入下體等語，但經再確認A女後又證稱如上開所述，是被告 究竟以何方式對A女為性交行為並非明確，且卷內亦無積極 證據佐證被告有對A女性交行為。是以A女前揭雖曾證述其遭 被告以手指插入下體一情，但難以據此認被告於上開時、地 有對A女以強制方式為性交行為。
㈡綜上所述，被告辯解及辯護意旨均非可採，被告無視A女以 言語拒絕及以手撥開其手之動作，違反心智缺陷之A女意願 ，接續以雙手撫摸A女之胸部及下體，堪以認定，應依法論
科。
二、論罪科刑：
㈠被告知悉A女為智能障礙的心智缺陷者，以撫摸A女胸部及下 體的方式，違反A女意願，強暴而行猥褻，核其所為，合於 犯刑法第224條之強制猥褻罪的規定，而有刑法第222條第1 項第3款對心智缺陷之人犯之情形，應依刑法第224條之1之 規定，認其所犯係對心智缺陷之人犯強制猥褻罪。 ㈡被告基於單一決意，於極為密切之時間，在同一地點，以撫 摸A女胸部及下體等方式猥褻A女，各行為之獨立性極為薄弱 ，依一般社會健全觀念，在時間差距上，難以強行分開，應 視為數個舉動之接續施行，應論以接續犯一罪。 ㈢爰以被告之行為責任為基礎，參考被告前案紀錄、戶籍資料 等，審酌：被告僅為逞一己之私慾，竟選定心智有缺陷之A 女為洩慾對象，逕予強制猥褻，其犯罪動機的可責性甚高， ，對於A女之身心健康與人格發展戕害非微，亦可能損及日 後A女對於兩性關係及家庭觀念之認知，造成A女無法抹滅之 心靈創傷，所生危害非輕；於本院審理時自稱：受僱在鐵工 廠工作、已婚、育有三名成年子女、無需撫養任何人之生活 狀況（本院卷㈡第10頁反面）；前無任何犯罪前科；高中畢 業之智識程度；為家中四男；被告犯後否認犯行，僅承認有 觸碰A女胸部，而此部分至多僅構成性騷擾，並已就此部分 與告訴人達成和解，且已如數賠償告訴人，此經甲女於本院 審理時陳明在卷（本院卷㈠第274頁正面），雖可採信，然 被告就本案犯行刻意避重就輕而為不實陳述，雖有賠償告訴 人之舉，但於本院審理時仍陳稱：「是我大哥協調願意賠25 萬元，但是我很不甘願，我認為有這麼嚴重嗎」等語（本院 卷㈡第9頁正面），實難見被告就本案犯行有何悔意等一切 情狀，量處如主文所示之刑。
據上論斷，應依刑事訴訟法第299條第1項前段，刑法第224條之1，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陳詠薇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106 年 7 月 20 日
刑事第六庭 審判長法 官 吳永梁
法 官 呂美玲
法 官 楊鑫忠
以上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如不服本判決應於收受判決後10日內向本院提出上訴書狀，並應敘述具體理由。其未敘述上訴理由者，應於上訴期間屆滿後20日內向本院補提理由書( 均須按他造當事人之人數附繕本) 「切勿逕送上級法院」。
告訴人或被害人如對本判決不服者，應具備理由請求檢察官上訴，其上訴期間之計算係以檢察官收受判決正本之日期為準。中 華 民 國 106 年 7 月 20 日
書記官 陳文新
中華民國刑法第224條之1：
（加重強制猥褻罪）
犯前條之罪而有第 222 條第 1 項各款情形之一者，處 3 年以上 10 年以下有期徒刑。
中華民國刑法第224條：
（強制猥褻罪）
對於男女以強暴、脅迫、恐嚇、催眠術或其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而為猥褻之行為者，處 6 月以上 5 年以下有期徒刑。中華民國刑法第222條第1項：
（加重強制性交罪）
犯前條之罪而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處 7 年以上有期徒刑：一、二人以上共同犯之者。
二、對未滿十四歲之男女犯之者。
三、對精神、身體障礙或其他心智缺陷之人犯之者。四、以藥劑犯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