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等法院臺中分院刑事判決 96年度上易字第1286號
上 訴 人
即 被 告 乙○○
選任辯護人 張富慶 律師
上列上訴人因重利案件，不服臺灣臺中地方法院96年度易字第22
00 號中華民國96年5月28日第一審判決（起訴案號：臺灣臺中地
方法院檢察署96年度偵字第4249號），提起上訴，本院判決如下
：
主 文
原判決撤銷。
乙○○乘他人急迫貸以金錢，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處罰金銀元柒仟元（即新台幣貳萬壹仟元），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減為罰金銀元參仟伍佰元（即新台幣壹萬零伍佰元），如易服勞役，以新臺幣壹仟元折算壹日。 事 實
一、乙○○係「華南汽車借款當舖」（以下稱華南當舖，址設： 臺中縣太平市○○路49號）之負責人，基於重利之犯意，於 民國95 年6月28日，乘丙○○急需用錢之際，在上開當舖內 ，貸予丙○○新臺幣（以下同）100,000元，約定以1個月為 1期，藉利息、倉棧費及借用費等名目，預先扣除利息4,000 元（即4％），倉棧費5,000元（即5％）及借用費3,000元（ 即3％。此部分起訴書未記載），合計實際上預先扣除12,00 0元之利息（起訴書誤載為9,000元）， 換算其年利率為144 ％（起訴書誤載為108％）。依當舖業法第3條第1款、第4款 規定，丙○○本應交付其所使用之車牌號碼Y5-4992 號自用 小貨車作為擔保，惟丙○○僅交付上開汽車之行車執照、身 份證影本、簽立支票3張（ 面額分別為30,000元、30,000元 、40,000元），及填寫汽車借出使用保管切結書、委託切結 書、汽車買賣合約書交予乙○○，實際上仍繼續使用該車， 並未將該車質押給華南當舖，乙○○則僅交付88,000元給丙 ○○，藉此方式向丙○○收取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二、案經台中市警察局第三分局報請台灣台中地方法院檢察署檢 察官偵查起訴。
理 由
一、訊據上訴人即被告乙○○否認有重利之犯行，辯稱：被害人 來向伊借錢，伊依照公會規定之利息收取，並無重利行為云 云。惟查：
㈠、上揭犯罪事實，業據被害人丙○○於警詢中指述明確，被告 亦承認僅交付被害人88,000元，因被害人需要使用車輛，所 以伊將該車交予丙○○使用等語。 且有支票3張、丙○○及
其妻陳美鳳之身分證影本各1張、Y5-4992號自用小貨車之行 車執照、當票、典當借據收據、委託切結書、汽車買賣合約 、汽車借出使用保管切結書、過戶登記書各1 張等扣案可資 佐證，足證被害人確有向被告借貸上開金錢，且未實際將上 開車輛交給華南當舖占有之事實。
㈡、按經營當舖業，不得預扣利息、費用；且不得收當有價證券 、政府核發之證照及私人身分證明文件，當舖業法第19條、 第16條第1項第2款、第5款分別定有明文。 被告所經營之華 南當舖，其招牌及店門上有「原車可用、分期車可借」等廣 告文字，並由被害人以汽車行車執照為質，同時書立典當借 據收據、委託切結書、汽車買賣合約書、汽車借出使用保管 切結書等文件，且先預扣一個月利息後，貸以金錢，而收取 年利率達144％（詳後述）之重利， 明顯非依當舖業法之規 定經營當舖業，而係藉當舖業之名，行重利之實。㈢、按「質當：指持當人以動產為擔保，並交付於當舖業，向其 借款、支付利息之行為」、「當舖業應於營業場所之明顯處 ，將下列事項揭示‧‧‧以年率為準之利率。前項第三款 之年率，最高不得超過百分之四十八」、「當舖業除計收利 息及倉棧費外，不得收取其他費用。前項倉棧費之最高額， 不得超過收當金額百分之五」，當舖業法第3條第4款、第11 條第1項第3款、第2項、第20條分別定有明文。 次按刑法之 重利罪，以乘他人急迫、輕率或無經驗，貸以金錢或其他物 品，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為其要件。所謂與原本 顯不相當之重利，係指就原本利率、時期核算及參酌當地之 經濟情況，較之一般債務之利息，顯有特殊之超額者而言。 是當舖業者如依上開當舖業法之規定收當財物，並依上開規 定收取利息及費用，縱收取之利息較一般民間借款利率為高 ，因屬依法令之行為，而得阻卻違法；惟當舖業者如僅係以 當舖名義對外放款，但實際上並未依當舖業法之規定收受持 當人交付之動產，則其貸與他人金錢收取利息，與一般民間 借貸無異，是其所收取之利息，如與原本顯不相當者，即該 當於刑法重利罪，不得謂係依法令之行為而阻卻違法。本件 被告雖以經營華南當舖為名貸放款項，惟其借款給被害人， 實際上並未收受被害人交付之汽車，且又向被害人收取票據 等情，已詳如上述，足見被告借款予被害人之行為並非當舖 業「質借典當」之行為，自無適用當舖業法規定得收取月息 4分（年息48％）、倉棧費5％之餘地。易言之，被告藉收取 倉棧費、汽車使用費之名，按借款金額每月加收5％、3％之 金額，均屬收取借款人因借款而支付之對價，實際上其性質 即為利息，而被告借款予被害人，收取之月息為12％，換算
年息計算即為144％，即與原本係顯不相當。㈣、被告雖以前詞置辯，惟被害人於警詢中指稱：「當時因為生 意上週轉困難（經營旺揚企業社，從事貨運生意），急需現 金來週轉，於是我從電台廣播及報紙上得知（政府立案，合 法利息），可以用汽車（原車使用）借錢來週轉，且利息很 便宜，但借了才知其利息是高利‧‧‧」等語，足見被告係 乘被害人急迫而貸予金錢無疑，否則其又何需接受利率如此 高之借款條件。本院認被告係乘被害人急迫而貸予款項（非 輕率），至於被害人因有多次急迫之情形，而先後向其他當 舖及被告借用款項，亦與常情無違。被告於原審雖又辯稱： 其從事當舖業，不管借款人有無留車，被告均需支付長期租 賃停車場之費用，而依照現行多數司法實務見解及主管機關 之函釋，當舖業者在車輛典當借款一事，無論留車或應借款 客戶之請求借回車輛使用，只要業主收取之利息係合乎當舖 業法所規定之本金月息4分利， 另外再收取相當於倉棧費之 月息5分， 當屬合法，無可非難，並未該當刑法重利罪責， 有各地檢署及高檢署不起訴處分書、高等法院判決足佐，被 告所為既不違背司法實務見解、主管機關暨當舖同業公會之 函釋，其信奉法令所為之典當行為，難謂有何違法之認識及 犯意云云。惟當舖業者如僅係以當舖名義對外放款，但實際 上並未依當舖業法之規定收受持當人交付之動產，則其貸與 他人金錢收取利息，與一般民間借貸無異，其所收取之利息 ，如與原本顯不相當者，即該當於刑法重利罪，不得謂係依 法令之行為而阻卻違法，已詳述如上。被告既未收受被害人 交付之車輛，且其貸與被害人金錢所收取之利息，又與原本 顯不相當，而與一般民間借貸無異，自該當於刑法重利罪， 被告執此爭辯，亦屬無據。至被告雖提出臺灣彰化地方法院 檢察署94年度偵字第3490號不起訴處分書、95年度偵字第32 72、6006、8532號不起訴處分書、臺灣屏東地方法院檢察署 95年度偵字第1684號不起訴處分書、臺灣高等法院92年度上 訴字第26 28號判決書、臺灣板橋地方法院92年度訴字第538 號判決書及臺中市當舖商業同業公會函釋（均影本），主張 依各該不起訴處分、判決及函釋可知，當舖業者對於典當人 「免留車」之約定，於法並無不合云云，惟本院基於上開事 實認定及法律解釋適用之確信，認為被告之行為成立犯罪， 並不受上開見解之拘束。被告選任辯護人另為被告辯護稱： 被害人丙○○曾於93年10月4日以Y5-4992號車，設定動產擔 保抵押借款，其前來向被告典當借錢時，隱匿此一事實，佯 稱該車權利乾淨，並無任何抵押借款，被害人顯對被告詐騙 ，被告根本無乘被害人急迫、輕率、無經驗之可能，本件被
告所為核與重利罪之要件不該當云云。查，Y5-499 2號車有 動產抵押之登記， 其起迄日為93.10.04-97.01.04，有交通 部公路總局台中區監理所函檢附該車動保查詢單一份在卷可 稽。然按「刑法第三百三十九條第一項詐欺罪之成立，以意 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所有，以詐術使人將本人或第三人之 物交付為要件。所謂以詐術使人交付，必須被詐欺人因其詐 術而陷於錯誤，若其所用方法，不能認為詐術，亦不致使人 陷於錯誤，即不構成該罪」（ 最高法院46年台上字第260號 判例意旨參照）。本件被害人之上述車輛雖前曾設定動產抵 押登記，然於法並無不得再向當舖業者質當之規定；而被告 所稱被害人向其行騙云云，僅係其個人片面說詞，並無其他 證據足佐；況卷附被害人交付被告收執之委託切結書內亦有 「‧‧‧代為出售及代為辦理過戶，補發行照來源證件，清 償動產擔保之分期餘款‧‧‧」等內容之記載，被告自可知 悉該車有設定動產抵押登記，是被告所辯被害人對其施用詐 術云云，係飾卸之詞，並不足採信。
㈤、本件事證明確，被告所辯各情不足採信；被害人丙○○警詢 陳述，未經當事人、辯護人於本院言詞辯論終結前聲明異議 ，視為同意作為證據，且被害人所供各情，復有前述各項文 書資料足佐，本院認以之作為證據應屬適當，依刑事訴訟法 第一百五十九條之五規定，得為證據，具有證據能力。被告 犯行堪以認定，自應依法論科。
二、查我國刑法業以中華民國九十四年二月二日總統華總一義字 第09400014901號令修正公布， 並自九十五年七月一日施行 。被告行為後，其應適用之相關法律已有變更，茲就與本案 適用有關之條文，比較說明如下：㈠法定刑中罰金刑部分： 刑法第三十三條第五款業經修正公布，修正後刑法第三十三 條第五款規定「罰金：新臺幣一千元以上，以百元計算之」 ，與修正前刑法第三十三條第五款規定「罰金：（銀元）一 元以上」不同。比較新舊法結果，以修正前即行為時法較有 利於被告，故依刑法第二條第一項前段規定。本案被告所犯 之罪，其法定刑罰金部分，自應適用行為時之法律即修正前 刑法第三十三條第五款規定決定其罰金部分之法定刑。㈡法 定刑中罰金刑提高標準之新舊法適用：被告行為後，刑法施 行法第一條之一於九十五年六月十四日經以華總一義字第09 500085181號令修正公布增訂。 修正增訂之刑法施行法第一 條之一規定「中華民國九十四年一月七日刑法修正施行後（ 按指九十五年七月一日），刑法分則編所定罰金之貨幣單位 為新台幣。九十四年一月七日刑法修正時，刑法分則編未修 正之條文定有罰金刑者，自九十四年一月七日刑法修正施行
後，就其所定數額提高為三十倍。但七十二年六月二十六日 到九十四年一月七日新增或修正之條文，就其所定數額提高 為三倍」。而本件被告所犯之罪，其法定刑有罰金刑，且為 刑法分則編未修正之條文而定有罰金刑者；於刑法施行法第 一條之一修正增訂前，其貨幣單位為銀元，罰金刑之提高標 準應適用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一條之規定「依法律應處 罰金、罰鍰者，就其原定數額得提高為二倍至十倍。」而再 依現行法規所定貨幣單位折算新臺幣條例第二條規定「現行 法規所定金額之貨幣單位為圓、銀元或元者，以新臺幣元之 三倍折算之。」如換算為新台幣，則被告所犯之罪其法定刑 罰金刑部分，與適用刑法施行法第一條之一規定提高30倍之 結果相同。比較新舊法適用之結果，其關於法定刑為罰金部 分之提高標準，新法並無較有利於被告之情形，依刑法第二 條第一項前段規定，本案被告所犯之罪，其法定刑罰金提高 標準部分，自應適用行為時之法律即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 第一條及現行法規所定貨幣單位折算新臺幣條例第二條之規 定。㈢易服勞役折算標準：被告犯罪時，刑法第四十二條第 二項規定：「易服勞役以1元以上3元以下折算一日‧‧‧」 又被告行為時之易服勞役折算標準，業據修正前罰金罰鍰提 高標準條例第二條前段規定，就其原定數額提高為一百倍折 算一日，則本件受刑人行為時之易服勞役折算標準，應以銀 元100元、200元、300元折算1日，即以新台幣300元、600元 、900元折算1日。惟95年7月1日修正公布施行之刑法第42條 第3項前段規定：「易服勞役以新台幣1,000元、2,000元或3 ,000 元折算一日。」 比較修正前後之易服勞役折算標準， 以修正後之規定較有利於被告，則應依刑法第二條第一項但 書規定，適用修正後之刑法第四十二條第三項前段規定，就 所處罰金部分定其折算標準。
三、核被告所為，係犯刑法第三百四十四條重利罪。原審認被告 犯罪事證明確，予以論罪科刑，固非無見。惟被告行為後， 為紀念解除戒嚴二十週年，予罪犯更新向善之機，而制訂「 中華民國九十六年罪犯減刑條例」，經總統於九十六年七月 四日公布，並於同月十六日施行。被告犯罪時間在九十六年 四月二十四日以前，所犯合於減刑條件，原審不及適用該條 例對被告減刑，即有未洽。被告上訴意旨仍執陳詞否認犯罪 ，指摘原判決不當，雖無理由，惟原判決既有上述可議之處 ，即屬無可維持，自應由本院將原判決撤銷改判。爰審酌被 告犯罪之動機、目的係在牟利，取得之利息金額尚非甚高， 犯罪所生之危害不大，且被害人丙○○於原審訊問時已表示 不追究被告之責任，及被告犯罪後之態度等一切情狀，量處
如主文第二項所示之宣告刑。又查，被告犯罪時間在九十六 年四月二十四日以前，所犯合於「中華民國九十六年罪犯減 刑條例」第二條第一項第三款規定之減刑條件，應依法減其 宣告刑之二分之一；並就原宣告刑、減得之刑，均諭知易服 勞役折算之標準。
據上論結，應依刑事訴訟法第三百六十九條第一項前段、第三百六十四條、第二百九十九條第一項前段，刑法第二條第一項、第三百四十四條、第四十二條第三項前段，罰金罰鍰提高標準條例第一條前段，中華民國九十六年罪犯減刑條例第二條第一項第三款、第七條，判決如主文。
本案經檢察官甲○○到庭執行職務。
中 華 民 國 96 年 9 月 13 日 刑事第四庭 審判長法 官 洪 耀 宗
法 官 劉 登 俊
法 官 江 德 千
上列正本證明與原本無異。
不得上訴。
書記官 吳 麗 琴
中 華 民 國 96 年 9 月 13 日【附錄論罪科刑法條】
刑法第344條：
乘他人急迫、輕率或無經驗貸以金錢或其他物品，而取得與原本顯不相當之重利者，處1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1千元（經提高為10倍即銀元1萬元）以下罰金。